然而,多年以後我才意識到,那些曾經可以簡簡單單的沖動,已經在懵懵懂懂之中一去不返了。
我無法接受我們的愛情隻是坐在同一個房間裡開一次會議,抑或你在我拟好的文件上龍飛鳳舞地簽一個字。
我知道,沒有人可以不眠不休地陪在我這裡。
我現在知道的太多了,多到自己都無法相信自己。
“我說怎麼沒在車庫門口看到你們,原來你們還在這!”佟銳揚的聲音突然撞進耳廓,讓我猛一激靈回到了現實。
我懶洋洋地站起身,拉了拉衣服上的皺褶:“你們先回去吧,我還要再逛逛,抓緊時間呼吸下北京城夜晚的空氣,等我老爸老媽回來了,我晚上又要被禁足了。”
佟銳揚給了我一個同情的眼神,然後帶着Sabrina施施然飄走了。
真是重色輕友啊!
我一邊牙咬切齒地在心裡嘀咕,一邊磨磨蹭蹭地抓起座椅上的包,慢吞吞地往門外走,臨出大門,我還特意回頭看了看座位上那對小情侶。
在回家的路上,我又一次踏上了車水馬龍的東長安街,不同的是,我身邊隻有孤零零的身影,沒有了那個人。
我努力對周遭所發生的一切秉持住無所謂的态度,然後佯裝潇灑地看着身邊行色匆匆的每一個人,卻在每一個人的背後努力尋找那個熟悉而又疏離的影子。我學會了對錯誤的事情将錯就錯,也學會了将謊言作為現實的鋪墊,可我始終學不會在沒有你在身邊的時候快樂而無憂無慮的生存。
因為,我做不到相信沒有任何籌碼的自己,也做不到在你改變後輕松釋懷。
長安街上人來人往,卻沒有一個人與你相近。
人生如書,我不在乎自己這本書的封面在你眼裡有怎樣的評價,因為你終究是翻開了。我在乎的是書中的内容,字裡行間可有你出現的痕迹,我更在乎的是書的結局,是否有你的不離不棄。
生命中充斥着太多太多的不定因素,哪怕是實驗室裡單純的化學反應,還要受到溫度,反應物數量的影響,處在紛繁複雜的世界中的我們,手上何曾有過任何與時間抗衡的籌碼?這樣是現實裡,就連我自己都搞不清楚,究竟人與人之間的維系是怎樣的一種有機反應,要以怎樣的定律書寫人生的方程?
“你這臉哪裡瘦了?”男生寵溺的聲音。
“這叫低調,瘦的不明顯!”女生不滿地反駁。
“嗯,你這衣服倒是瘦的挺高調,挺明顯的。”男生繼續調侃。
“嘁,趕緊回去洗洗睡了吧,不想和你說話!”
身後傳來這樣一段對話讓我不禁回眸,循聲望去,竟然是剛剛在快餐店裡那對讓我注目的小情侶,兩個人打情罵俏一番後居然肩并肩走進了同一個單元,讓我心底一陣極不純潔的腹诽——他們這是同居了嗎?同居了嗎?
就在我還在揣度的時候,男生從單元門裡走了出來,與此同時,二樓的陽台探出一個小腦袋:“别忘了,我要草莓味的。”
“知道啊!”路過我身側的男生回頭應了聲,又碎碎地抱怨了句,“當我老年癡呆啊……”
于是,無聊且空虛的我心底的疑問再一次升級……
這是兄妹戀嗎?
小的時候,我也喜歡跟在自己表哥的後面,那個時候,覺得他簡直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帥最溫柔的人。喜歡那種即使站在高一級的台階上依舊需要仰視他的感覺,喜歡那種故意從他的手裡搶東西看他微怒但又不忍心對我發火的感覺,喜歡那種既不純粹卻又找不出雜質的哥哥妹妹的感覺。
這種感覺一直存在于我的記憶裡,并時不時地拿出來回味一番,以至于,當初和卓易在一起時他幾次翻看我表哥的照片,來審視我是不是因為他們二人有幾分相像才選擇和他在一起。
于是,這兩個小朋友把我的思緒從早戀開始一路引到了對哥哥的思戀。
似乎,很久沒有聯系過記憶中那個最帥最溫柔的表哥了。當初因為他找了女朋友,我狠狠地哭過幾場,後來又随父母搬進了帝都,之後鮮少再有聯系,聽說,他現在還在美國留學。
“幹什麼呢?”
“想事呢!”聽着身邊的問話,我想也沒想地脫口而出,而後回過頭,驚詫地張大了嘴巴:“爸、媽,你們怎麼回來啦?”
“沒想到吧!”母親大人随手就把拖在身後的行李箱扔給了我。
“不是給你們訂的後天的票嗎?”我慌忙退後一步接過猛然砸來的行李箱。
“我改簽啦,想給你個驚喜!”
“有驚無喜好吧……”小小生嘀咕道,這明明就昭示着我自由的人生将提前結束,“白天下了很大的雨,怎麼飛機還能飛啊?”
“所以才晚點到現在呀!”母夜叉同學伸出食指狠狠戳上我的太陽穴,“你是不是特别不想見到我回來啊?”
“豈敢豈敢,兒臣隻是自責沒能親自恭迎母後皇太後回宮,害您從風雨飄搖的首都機場一路跋山涉水,拖着這麼大的行李負重而來,深感愧疚啊……”
“哀家知道你日理萬機,實在不忍心打擾……”
“行了,趕緊起駕回宮吧,餓着呢!”父親大人終于出面打斷了這段毫無科技含量的對話,三個人拖着好幾個箱子的家當,浩浩蕩蕩地回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