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巧,失的好,我們同是天涯淪落人了!”我矯情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這樣你心裡會不會舒服一點?”
“嗯,舒服多了。”我狠命地點了點頭。
“那就好,舅媽說你最近心情不好,讓我安慰安慰你。”他頓了頓,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很是誠懇地對着我,“我從小就不會安慰人,不過好像剛才那招還蠻有用的。”他似乎是笑了笑,然後拖着我的行李箱大步走開了。
我在原地足足愣了兩秒鐘,才反應過來,一個箭步追了上去,一掌拍上他背部的蝴蝶骨:“你耍我呀!”
他被我拍了一愣,木讷地轉過頭:“這樣安慰人不對嗎?”
我簡直想大呼救命了,曾經我那麼溫柔那麼帥氣的表哥怎麼被資本主義折磨成這樣了?我一臉絕望地看着他的背影,弱弱念了句:“你是學理工科的麼?”
我看着他慢慢地轉過身,摘掉鼻梁上的眼鏡,走近我并且稍稍俯下身子,淺淺一勾嘴角:“我隻是覺得分開這麼久,第一次見面太積極熱情容易吓到你。”而後,又迅速轉身,甩了我一臉的高貴冷豔,兀自走開了。
心中瞬間掀起萬丈狂瀾——這都什麼和什麼啊!!!
我懷着深深的怨念一路跟着他走回我未來的居住地,剛剛推開房門便聽見有人在高聲朗讀着什麼。
“他是醫科院的,以後要是身體有什麼不舒服可以找他!”表哥斜睨一眼在客廳裡來回踱步并且口中念念有詞的少年,淡淡地說道。
“他已經是醫生了?”
“不,還在實習!”
“實習生?”我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用了好大的力氣才平複了心氣,“他是哪一科的?内科?外科?”
“婦科。”表哥又是微微一笑,“你沒有保險,醫院看病會非常貴的。”
“噗……”我徹底被自己嗆住了。難道我以後生了什麼病就要這樣在家裡被這個實習醫生處理掉了?
這是我表哥嗎?我怎麼有一種穿越了的感覺,曾經的溫柔呢?曾經的帥氣呢?怎麼站在我面前的人如此呆萌呆萌的,學習學傻了嗎?
這真是繼我失戀後第二大讓我傷心的事了。
我懷着遺憾而悲憤的心情默默整理着床鋪,不知道表哥在外面和那個婦科實習醫生說了些什麼,就見他沉默着走到我門邊,靜立了兩分鐘,然後一本正經地對着同樣站在門邊的表哥噼裡啪啦說了一大堆。
翻譯成漢語就是:不用擔心,她很健康。
我當場呆滞,背部一僵,感覺自己就像是大熊貓一樣被人審視。于是,我暗下決心,以後一定不要和這個人體觀察員單獨相處,真是太可怕了。
表哥離開後,我迅速整理好行李,洗漱完畢,又和皇太後報了平安便決定睡覺了。回房間時,那個婦科實習生竟然還在念念有詞地背着什麼。我看了看牆上的挂鐘,已經近一點了,這家夥居然還這麼鬥志昂揚,難不成明天要期末考試了?
回想我的大學時代,就算第二天考試我仍舊可以睡得無牽無挂。
難道表哥就是被這種模式折磨傻了?
啧啧,真是可怕……
靠在松軟的大床上,環顧四周,房間裡有一整面牆壁都被書架占據着,但多半是空的。我稍稍向床邊挪了挪身子,書架最下方倒是擺了滿滿的好多書,密密麻麻勾勾彎彎的外文書名讓我不自覺地從床上爬了下去。
從《傳播學教程》到《一九八四》再到《美麗新世界》,毫無疑問,曾經住在這裡的人也是傳播學的學生,一股親切感油然而生。
在西方國家學傳媒,好厲害。我突然想起了留學英國學習傳媒的尚揚,我覺得我應該也和她報備一下,讓她知道我也是混國外的人了。然後,我想着想着,就自然而然地爬回到床上,昏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