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黎心疼極了,顧不上自己此刻的幹渴,立刻蹲下身子。她細心地打開了水壺,正準備往羊駝嘴裡倒。
倏忽間,一道沉重的推力從旁側侵襲而來。為了防止羊駝收到傷害,褚黎幾乎是下意識地松開了拿着水壺的手,将羊駝摟進了懷中。
等到她從不平衡的狀态中恢複過來,褚黎的眼前忽地落下一抹重影。
她擡眸。
尤承則的身影正背對着她,遠處的夕陽散落在男人身上,襯得他些許單薄的身子愈發高大了些。
“小孩,這麼沒教養?”
聞聲,褚黎這才偏頭,順着男人的視線看去。
不遠處,一個小男孩站在那兒。他的頭發亂糟糟的,像經過炮彈轟炸一般,些許纏繞在一起,格外讓人不适。小男孩的皮膚黝黑,臉蛋上的兩側許是因為長時間沒有護理過,隔得這麼遠依舊能清晰看到他翻起的皮。他身上的衣服呈黑色,打滿了補丁,看起來像是别人穿舊了不要的,小巧的骨架完全駕不起衣服的寬大,就連手上那長出一大截的袖子也被挽了起來,露出那雙黑不溜秋卻又滿是傷口的手。
男孩手上還緊緊抓着褚黎的水杯。
褚黎一怔,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卻聽見那小男孩輕嗤了一聲,反問道:“這又與你何幹?”
“你搶了我們的水!”
聽見男孩這麼不禮貌的回答,褚黎方才油然而生的同情瞬間消逝殆盡,對着男孩不滿地說道。
小男孩聽聞這話,擡眸看了一眼,随後擺弄了會兒水壺,狡黠一笑,“哪有如何?這兒可是我的地盤!”
話音剛落,一道急切地聲音緊接着從小鎮大門口傳過來。
“卷娃,趕緊麻溜地把你水壺放下!”
匆匆跑過來的是一名老者,他走路的樣子有些蹩腳,速度快樂些甚至還有些不穩。
臨近小男孩身側,老人才稍稍停下步子。
他看着小男孩一臉不羁地模樣,灰白色的胡須輕輕顫動着,下一瞬就聽見他呵斥道:“叫你好好在家陪你母親,你怎麼就跑到這裡來,還欺負别人?!”
老者說完,伸手将小男孩手中緊攥着的水壺一把搶了過來。
感受到水壺中的重量,老者眼神掠過一抹詫異,但很快便被他自個兒掩飾下來。
“兩位年輕人,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是明夜小鎮的鎮長陳澤民,這小孩是我孫子卷娃。”陳澤民頓了頓,有些不好意思地沖着兩個人笑了笑,“他父母從小不在身邊,被我慣壞了,調皮得很,實在是太抱歉了。”
說完,陳澤民便将水壺物歸原主。
褚黎聽到陳澤民的道歉,這才覺得心裡好受了不少。
她蹲下身子繼續喂靈寵,等到幾隻毛茸茸缺水的狀态好了些許,她才問道:“敢問鎮長這兒可有歇腳的地方?”
聽到這話,方才笑得一臉和善的鎮長驟然間臉色嚴肅了起來。
盯着他緊緊皺起的眉宇,褚黎心中十分疑惑。然而還沒問出口,就聽見陳澤民氣憤地揮了一把衣袖,冷哼一聲,道:“兩位還是請回吧!”
聽到這話,褚黎一愣,急忙上前解釋道:“我們是這屆靈寵大使比賽參賽選手,好不容易趕路到這兒,您行行好,能不能讓我們進去?”
“從這條小路向下走,有一個歇腳的洞穴,你們可以過去那兒。”陳澤民頓了頓,“現在天還沒完全黑下來,過去也就半個小時,正好能夠讓你們休息的了。”
洞穴?!
她和尤承則一大早上就在趕路,期間吃飯都不敢多耽擱,生怕錯過了來小鎮的時間。
而這群人呢!
冷漠無情還自私!
褚黎這會兒正在氣頭上,上前走了幾步想要說法。
忽然間,剛才那位叫做卷娃的小男孩靈活地橫亘在了褚黎的身前。
“我爺爺說的話,你沒聽見嗎!”男孩揚了揚頭,格外嚣張地着話。
褚黎蹙緊了眉宇,仍然不願放棄。
她一個人也就算了,以前剛畢業那會兒,什麼地方沒住過?
隻是現在不一樣,她不僅帶着病号尤承則,還有好幾個可愛的毛茸兒子。
她得再争取争取,不能讓他受罪。
想着,褚黎欲準備邁開步子繼續說話。
忽地,面前的男孩伸出了那雙黝黑的手,猛然朝着她的小腹推搡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