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靈寵中倒是有能夠過河的一隻。她可以讓老虎施展他的基建狂魔超能力,但是這河又大又寬,這毛球本來就在歸路小鎮耗費了不少能量,怕是會吃不消。更何況,這河約莫着是公家的,私自違建……似乎行不通。
“小姑娘,要去哪兒咯?”
一道蒼勁有力的聲音打斷了褚黎的思緒。
她偏頭瞧去。
一位上了年紀的老人家衣衫褴褛,幹瘦的身軀和手臂正拖着他的舊船。走近些,那張充滿褶皺與陰翳的眼才落入褚黎的眼中。
老人家利落地将船推入河中,随後在岸邊繞好繩索。一系列的動作吓得幾隻毛茸茸立刻停止了嬉戲,紛紛甩幹自己身上的水漬默契地往褚黎旁邊跑。
捕捉到這邊狀況的老者輕輕一笑,打趣道:“你是哪個鎮上的召喚師?靈寵還挺多,性格還挺怕生的。”
“邊郊。”尤承則比褚黎率先開了口。
老人家恍然,驚歎了一聲,又道:“哦,遊民啊,真稀奇哦。”
褚黎微微蹙眉。
什麼邊郊,什麼遊民,聽起來好像不是什麼好詞。
還沒問話,老者又問:“去哪兒?我老頭子看在你們遊民的身份上免費送你們一乘。”
“離歲小鎮。”褚黎這會兒反應過來,立刻應道。
聽到這話的老人家,正準備解開繩子的手一僵,烈陽那張臉也微微一變。
褚黎下意識地咽了下口水。
“确定嗎?”
聽到問話,褚黎立刻點了點頭。
這會兒老人家沒有再阻攔,他解開了繩子,朝着褚黎等人招了招手,說:“上來吧。”
眼下毫無選擇,除了面前這艘船。
雖然覺得面前的老人家說的話毫無頭緒又莫名其妙,褚黎也沒辦法,隻能抱着幾隻毛茸茸上船,尤承則緊随其後。
老人家應該是多年來的船夫,他握槳的姿勢和力道娴熟又有力,餘光處,褚黎還能清晰捕捉到老人家掌心的粗糙與老繭。
褚黎等人坐穩,老人家便開始劃船。
槳撐船那會兒有些晃悠,幾隻毛茸茸不安地縮在一角,直到船身平穩,它們才開始嬉鬧起來。
褚黎看了眼太陽底下的老人家,又看了一眼安靜待在一側的尤承則。
好奇心實在是爆棚,她也顧不及昨晚的尴尬,順勢問尤承則:“那個……他為什麼說我們是遊民?”
在她的認知裡,遊民大多都是居無定所的貶義詞,甚至會被内地人瞧不起。說實在的,褚黎感受到幾分不适。
她剛問完這話,突然又覺得不太合适。
她和尤承則認識的時候就在同一個小鎮,理應是熟悉須彌大陸的一切,她問出的問題簡直就是暴露了她并非本地人的事實。
然而下一瞬,她的擔心又多慮了。
尤承則擡眸看了她一眼,眸中絲毫不好奇,什麼也沒問,隻是極為耐心地解釋道:“邊郊的人都是從前打仗勝利後戰士的遺民後族,須彌大陸的政府為了讓祭奠以往犧牲的戰士,于是不納入小鎮收之手下掌管。”
原來如此。
“那他們是不受律法和政府的控制?”
“可以這麼說。”尤承則頓了頓,“但是也有一些相對的限制,譬如邊郊的人不能濫用職權,不得擅自擴充土地面積。”
褚黎恍然,又問:“那為什麼稱我們為遊民?”
“因為法律法規無法束縛我們,且我們不用進貢納稅。換句話來形容,遊民便是須彌大陸的富人,他們脫離大陸的管理,享受着相對自由也存在一定的限制。能理解嗎?”尤承則說完,意味深長的視線落在褚黎身上。
褚黎一怔。
兩方視線在空氣中交彙,氣氛突然變得詭異起來。
褚黎胡亂地點了點頭,随後低頭抱起小狐狸抓了幾把。
尤承則今天真奇怪。
平日裡她要是問了這種降智的問題,他肯定會選擇沉默随後閉眼休息,今天他竟然這麼耐心地給自己解釋,末了還要添加一句“懂了嗎”三個字。
什麼嘛。
這男人真是捉摸不透。
她想着,耳畔忽地又響起了尤承則的聲音。
“别抓了。”
褚黎知道他是在說自己抓小狐狸的毛這事兒,她低頭一看,小狐狸埋怨地瞧着自己,身上的毛發被弄的亂七八糟的,幾率還夾雜在褚黎的指尖。
褚黎愣了會兒,連忙撫平小狐狸的毛發,連聲道歉。
傲嬌的小狐狸瞪了自家主人一眼,随後一躍而下 跑去旁邊吹風去了。
蓦然間,她又聽見耳側一陣輕笑。
褚黎頭也不用回,腦子也不用猜就知道受尤承則早偷笑自己。
她沒說話,調整了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