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爾,一陣輕笑聲響起。
“昨夜貴客果然是撒了謊。”
褚黎一怔,後知後覺自己露了餡。她摸了摸鼻子,這會兒有要緊的事情在身上,她也不推脫,說道:“抱歉,我們也并非有意闖入。”
“無礙的,這也不是什麼不可說之事。”江希之微微彎唇,絲毫沒有被欺騙之後的愠怒。他長歎了口氣,怅惘的目光将一串娃娃全都掃視了一遍,“其實頭頂的這些娃娃,代表着一個孩子。”
“你說什麼?!”
褚黎驚呼。
她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怔愣的目光在屋檐頂的娃娃上看了好一會兒,瞬間後脊發涼。
孩子……
這也太驚悚了!
“貴客莫要害怕。”江希之安撫,随後繼續解釋道,“離歲小鎮始終都以繁華在須彌大陸著名,因此吸引了不少往來遊客。但是随着人流量的增長,小鎮也頻繁出現人口失蹤的狀況。貴客所看到的這些娃娃,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孩子,隻是因為這些孩子失蹤了,我們别無寄托,除了這些娃娃。”
褚黎這會兒算是聽明白了,她還以為這群娃娃是以孩子的身體制作而成,原來是因為一種寄托。
她靜默了一會兒,問道:“那曾有找過?”
“找過的,但都離奇失蹤了。”
“就像……我的那群靈寵一樣?”褚黎問。
問題一抛出,江希之沒有立刻作答。
他抿了抿唇,喉結滾動,許久才開口說:“這些年來,隻有孩子失蹤,靈寵失蹤,貴客是第一樁。”
這算不上比較好的消息。
褚黎神色嚴肅,忽而想到剛剛門上的符紙,又問:“按照您這一說,整個鎮上沒有靈寵召喚師?可昨天晚上路家四姐妹可是同我說,門口那符紙是您從靈寵大師那兒求來的。”
話音剛落,褚黎耳側響起一抹輕笑。
她順勢看去,江希之微微彎唇,說:“她們倒是沒說錯,不過這位靈寵召喚師早已經不在鎮上了。”
不在鎮上了,去世了?
“說起他來,你們應該早就見過了。”
江希之的話讓褚黎不由陷入了深思。
早就見過,是什麼時候?
褚黎思緒發散着,忽地想起那日渡河時船夫對自己說的奇怪的話。蓦然間,一道白光從褚黎腦中閃過,她的思緒瞬間清明。
“您是說那位船夫?!”她訝異地開口。
江希之點了點頭:“他是我的父親。”
這個消息猶如一枚手雷,從褚黎心間炸開,震得她有些失神。
既然是父親,為什麼離開了離歲小鎮,為什麼去當了船夫,又為什麼不呆在江希之的身邊?
一連串的疑惑讓褚黎發懵,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倒是江希之主動開口解答了起來:“我父親他是守護離歲小鎮的靈寵召喚師,但因為孩童的屢次失蹤,他飽受争議,隻因為他和他的靈寵沒能盡到守護整個小鎮的職責。後來父親氣不過,留下鎮守的符紙,道别我和母親,帶着靈寵獨自去尋找失蹤的孩童。”
說到這裡,江希之的眼眶有些發紅,連聲音也帶這些顫抖。
但他依舊選擇将這個故事說完:“但是事情并不如願,父親的靈寵在尋找的過程中遇難,父親自責了許久,一直走不出陰影。後來,為了能讓我順利繼承鎮長之位,他主動提出除名,永永遠遠不再踏入小鎮。但是他又放心不下我和母親,于是就當起了附近的擺渡人。”
聽完江希之的解釋,褚黎的思路理清了不少。難怪當初船夫總是打量她身邊的毛茸茸,難怪他總是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這符紙注入了靈寵的能量,貼在這兒,其實是為了保護這群娃娃。一旦有人靠近,符紙便會産生怖人的幻境,貴客昨夜看到的就是這符紙所造成的。”江希之頓了頓,又帶着歉意說道,“很抱歉,并不是帶着敵意制止你們進入這兒,實在是這處是我個人不願觸及之地,又怕符紙傷害了你們,所以才派人看着。至于那四姐妹,等事情結束,我會讓她們親自道歉的。”
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褚黎覺得自己才是最沒禮貌的,不僅誤會了鎮上的人,還非得鬧着來這兒揭開别人的陳傷。
就……挺沒禮貌的。
“沒事,這件事其實還是我的錯,我太沖動了。”
“貴客愛靈寵之心切,難免失了分寸,也是情理之中。”江希之投去一個淡笑。
褚黎輕歎了口氣,沒再說些什麼。
這麼大費周章,一來二回,還是沒能找到她的靈寵。
“您的父親是怎麼找尋失蹤孩童的?”
沉默了許久的尤承則開了口,微微沙啞的嗓音在空氣之中傳遞着,莫名透着幾分穩重。
對面的男人靜默了一會兒,似乎是在沉思。
半晌,他忽地挑眉,道:“都說雙子心有靈犀,靈寵之間亦是如此。貴客何不試試靈寵找靈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