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度把自己說服好,終于在“新人主播激勵計劃”上點下報名健,幾乎是同一時刻,直播間彈幕開始瘋狂刷屏。
【啊啊啊主播終于要露臉了嗎!我期待好久了!】
【你一票我一票主播明天就出道。】
【等“新人主播激勵計劃”開始,我就去家族群發紅包,讓七大姑八大姨都來給你打榜!】
【已設好開播提醒!】
在觀衆們熱火朝天的讨論中,許度随手開了兩把排位,他的操作依舊犀利,連赢兩局後,他這才發現時間已經過去許久。
網吧的玻璃窗外,天色已悄然轉亮,晨光透過網吧的玻璃窗灑落在地面。
他看了眼屏幕右下角的時間,距離大巴發車隻剩一個半小時了。
“今天就到這裡吧。”許度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聲音裡帶着通宵後的疲憊,“早點休息,下了。”
彈幕立刻飄過一片花式挽留。
【爾康手.jpg 主播再播五分鐘!】
【瘋狂打滾,再打一把就放你走!】
他沒再回應,點下關閉直播的按鈕。屏幕暗下去的瞬間,包廂裡驟然安靜下來,隻剩下機箱風扇的嗡鳴。
許度摸出手機,在某博上慢慢編輯着消息,删删改改好幾次才終于發出去。
度:請兩天假,回來沖韓服前十。
即便才淩晨六點,清晨的客運站已有了零星的人影。他把身份證遞給檢票員。
大巴緩緩啟動,這座生活了十八年的小城正在晨霧中漸漸蘇醒。
巷口的早餐鋪升起第一縷炊煙,環衛工人掃過空蕩的街道,公交站牌下等着幾個穿校服的學生。
一切都和他記憶中的每個清晨别無二緻,隻是這次,他成了那個離開的人。
積攢了一夜的疲憊終于漫上眼皮。許度将額頭抵在冰涼的窗玻璃上,最後一次望了眼這個養育他十八年的小城。
随着車身微微震動,他的睫毛在晨光中輕顫了幾下,最終緩緩阖上。
車窗外的景色在晨光中不斷後退,許度在颠簸中半夢半醒。
“各位乘客,S市客運總站到了。”
随着報站聲響起,許度揉了揉僵硬的脖頸。
冬日的午後陽光灑在站台上,幾個等車的乘客裹緊外套,在站牌下來回踱步取暖,呼出的白氣在冷空氣中緩緩消散。
許度拎着F市臨時買的廉價背包走下大巴,立刻被凜冽的寒氣撲了個滿懷,這裡比F市起碼低了五六度。
他隻穿了件單薄衛衣,冷風直接穿透布料刺在皮膚上。
站在川流不息的陌生人群中,許度不自覺地攥緊了背包帶,讓背包更貼近自己的身體向外走去。
“小阿弟,到哪裡去啊?”一個叼着香煙的瘦削男子突然叫住許度:“阿拉車子就停在外頭,比滴滴便宜很多來!”
瘦削男人刻意模仿的S市老城廂口音生硬做作,尾音像是刻意練習過般不自然地拖長。許度幾乎是瞬間就聽出了破綻。
他太熟悉這種語調了,半年前,江限在S市電視台那段全方言采訪被他反複播放,方言标不标準一聽便知。
但看着瘦削男人被太陽曬得脫皮的脖頸和磨破的衣領,許度抿了抿嘴。
他想起了江限某次直播時說的話:“在S市打拼的外地人都不容易。”
或許對方隻是為了讓乘客更信任自己,才不得不學着用這樣的方式招攬客人。
就這一晃神的功夫,瘦削男人已經熱情地拎起他的背包:“放心好伐?保證給你送到!”
許度沒說話,掏出手機将在大巴上預訂好的酒店界面亮給瘦削男人看。
那是位于市中心的一家連鎖酒店,價格适中評價也不錯。
瘦削男人看了一眼,突然壓低聲音湊近:“小阿弟,這家最近在裝修,吵得很!”
他熟練地翻出手機相冊裡幾張模糊的旅店照片,“我認識一家本地人開的酒店,價格便宜一半,環境也好。”
許度盯着那些模糊到連床單花紋都看不清的照片,眉頭微蹙。
瘦削男人見狀立即補充:“不信我現在就帶你去看看,不滿意不收錢。”
“行吧。”許度終于開口,“但我要先看到房間。”
瘦削男人頓時眉開眼笑,殷勤地接過許度手中的背包:“小阿弟有眼光!阿拉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