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結束，時鐘指向晚上十點。許度摘下耳機，閉目緩解酸澀的雙眼。

整整十幾天，他就像被困在一場永無止境的循環裡，睜眼是排位，閉眼是複盤，連夢裡都是技能連招的軌迹。

當勝利的亢奮感如潮水般褪去後，一種奇異的空虛感突然湧上心頭。

他起身拉開窗簾，窗外的城市燈火通明。

出去走走吧，去親眼看看那人所在的戰隊基地。

這個念頭來得突然，卻在他心頭激起一陣莫名的雀躍。

許度随手抓起外套推門而出，在路邊攔下一輛出租車。

夜風裹挾着初冬的涼意拂過他的發梢，五棟現代化的大樓在夜色中巍然矗立，玻璃幕牆反射着霓虹燈光，将整個園區映照得如同白晝。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向最右側樓，VOR電子競技俱樂部的标志正在樓頂閃爍。

“師傅，就停這裡吧。”

付完車費，許度緩步走向園區。深夜的産業園燈火通明，偶爾有身穿隊服的選手匆匆走過。

他在距離VOR基地百米開外駐足觀望許久，方才移開視線。

訓練基地周邊的街道很安靜，路燈在夜色中忽明忽暗。

許度漫無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覺便來到了小吃街。

各種小攤的煙火氣撲面而來，香味勾得人食指大動。

他找了個馄饨攤角落的位置坐下，點了一碗馄饨。

不多時，老闆端着熱氣騰騰的瓷碗快步走來。

“小夥子，你要的馄饨來喽！”

他操着濃重的口音，布滿老繭的手指利落地擺好餐具，“趁熱吃，咱家馄饨皮薄餡大，保準你吃了還想來！”

蒸騰的熱氣在許度眼前氤氲開來，他安靜地坐在角落，小口啜飲着熱湯。夜市裡人聲鼎沸，食客們來來往往。

“老闆，來四碗馄饨！”

忽然，一道清亮的嗓音從不遠處傳來，語調輕快，帶着幾分少年氣的張揚。

許度握着勺子的手微微一頓。

這聲音…有點耳熟。

他下意識擡眼，正好看清那人的模樣。

唐栗，VOR戰隊的首發輔助。

許度一眼就認出了他，在他身邊還站着其餘三個隊員。

其中那個戴着口罩的高挑身影格外醒目，即便在人群中也能一眼辨認出來。

戴着口罩的男人對視線似乎異常敏感，就在許度目光投去的瞬間，他倏地轉頭，目光穿過人群，精準地鎖定了角落裡的許度。

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相撞。

許度呼吸一滞，手中的勺子‘當啷’一聲輕響落在碗裡。

口罩上方，那雙他再熟悉不過的眼睛微微眯起——是江限。

“隊長，坐啊。”唐栗扯了扯江限的衣袖，順着他的視線轉頭，這才發現坐在不遠處的許度，“這人誰啊？你認識？”

“不認識。”江限移開視線。

“不認識還盯着看那麼久…”唐栗撇撇嘴，注意力很快被剛上桌的馄饨吸引，“哇！我的馄饨來啦！”

角落裡，許度低着頭，碗裡的馄饨早已涼透，他盯着湯面上凝結的油花出神。

江限剛才在看他。

這個認知讓少年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

方才那道穿透人群的視線仿佛還烙在皮膚上，灼得他耳根發燙。

少年沉浸在紛亂的思緒裡，直到隔壁桌傳來椅子挪動的聲響，才如夢初醒般擡頭。

江限的背影已經消失在店門口，隻剩唐栗咋咋呼呼的聲音隐約傳來：“于哥等等我！”

許度又在原地坐了很久，等三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他視野裡，他才緩緩起身離開。

——

接下來的三天，許度都在鞏固韓服前十的排名，一切都朝他預計的方向進行。

所有人都覺得許度會就此止步，畢竟韓服前十已經是不錯的成績。

直到一場意外的排位對決，讓事情朝着誰都沒預料到的方向發展。

他撞上了現任韓服第一的“TyrantX”

TyrantX是韓服赫赫有名的天才射手，憑借頂尖的對線壓制力和團戰輸出能力常年穩居排行榜前十，尤其擅長德萊文、卡莎這類能秀操作的暴擊型ADC，但他極度依賴輔助的配合。

同時他也是一個以嘴臭聞名的高分路人王。

觀衆們已經自發的為許度開始科普TyrantX的為人。

【這貨是出了名的嘴臭王，整天崇洋媚外，把國内電競圈貶得一文不值。】

【雖然實力确實頂尖，但人品差到極點。】

【去他直播間看了一眼，這傻逼又開始吹自己韓服第一了。】

【度崽加油啊，給這嘴臭王上一課！】

常看榜單許度自然知道TyrantX這個ID，但對其惡劣的為人，卻是今天通過彈幕才有了初步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