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長歎了口氣，逼迫自己冷靜下來。現在他隻有一隻手能動，這種時候和柯洛羽硬剛就是在自找苦吃。

他想了半晌，開始轉換策略，試圖分散柯洛羽的注意力：“好，那我問你，你為什麼要在意我和誰在一起？這和你有關系嗎？”

柯洛羽挑了挑眉，心情好轉不少，搖着尾巴繼續耍無賴：“我不管，你就是不能碰别人，他們都髒透了，你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江奕緩了好幾口氣，他躁動的心情終于平複了一點，冷靜地開口道：“你覺得我們現在還能在一起嗎？你别忘了，你姓柯，柯二爺還沒完全相信你吧，你要是繼續和我這麼鬥下去，你覺得後面會發生什麼？”

柯洛羽的表情瞬間僵在臉上，江奕一看有希望，繼續循循善誘道：“你費了這麼大的力氣回到柯家，現在卻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柯家人可不會閑着等你。”

他看着呆愣住的柯洛羽，再次加碼：“對了，你說柯二爺在外面會不會還有什麼私生子、私生女？柯家多少雙眼睛在盯着你，還要我提醒你嗎？”

柯洛羽費盡心機，在海裡泡了這麼久，明眼人都知道他是在觊觎柯家的财産，至于他這胃口到底有多大，就隻有他自個清楚了。

過不了多久，柯洛羽肯定會和柯二爺鬥起來，到時候他再插手坑一下柯洛羽，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現在實在犯不着和這個白癡硬剛。

柯洛羽像是想起了什麼，痛苦地閉上眼睛，心裡跟刀絞似的。

江奕這一番話正中紅心。他怎麼就忘了最重要的目的，他怎麼能忘了他已經回到柯家了，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家”。

他好不容易把江奕從柯争的視線中摘出去，怎麼能又把江奕攪進來。更何況江奕的傷都還沒好，那一身的傷……

他已經沒有回頭路了，隻能一條路走到黑。哪怕最後的終點是個深淵，他也停不下來了。

柯洛羽抽搐般地猛吸了一大口氣，胸口疼痛難當，腦海裡全是江奕的笑。半晌後，他轉過身，抑制住胸膛處的疼痛，輕聲道：“你好好休息，我不會再來了。”

江奕目瞪口呆，他完全沒想到這招這麼好使，早知道剛才就少罵幾句了，現在想想還挺累人。

不過這也說明他說的話都在點子上了，看來柯洛羽的野心不小，沒準柯家已經比他想象中的還要亂了。

柯洛羽幾乎是落荒而逃，他整個人都在劇烈顫抖，痛得連腰都快直不起來。他扶着樓梯的扶手，眼淚滾下來，悉數砸在台階上，潑潑灑灑。

他一步一步艱難地邁出去，走到最後幾個台階時腳下一軟，直挺挺地摔了下去，四肢幾乎虛脫，徹底癱在地上。

他蜷起身體，心髒一陣陣地抽痛，他手裡還握着那張白紙，他緩緩地觸摸着上面幾個黑色的字。

他想把江奕從心裡挖出去，可為什麼會這麼痛。連他媽媽去世的時候他都沒這麼痛過。

他的心髒像是被一隻手緊緊攥着，還不停地擠壓着。都這麼痛了，他卻還是沒有辦法把江奕忘掉。

他腦子裡全是江奕的笑、江奕對他說的話。

江奕不知不覺已經占據了他的心。

江奕甚至會在乎他的未來。

他媽媽一輩子隻想名正言順地進入柯家，心裡從來就沒有他，連她最後的遺願都是讓他去完成她的願望。

她從未在意他心裡想要什麼，也從未想過他當時隻是一個剛滿十歲的孩子，想要回到柯家會有多難，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複。

除了江奕。

這個世界上，隻有江奕在乎他。

可江奕不知道，他這樣的人根本就沒有未來。

他的十八年都活在黑暗裡，江奕對他的喜歡也隻在他身上照耀了一瞬間，他就又重新墜回了黑暗中。

現在的江奕，對他也隻剩下恨了。他在柯家和江奕之間選擇了柯家，是他明白得太晚了。

他一點都不想再看到江奕對他橫眉冷對的樣子，可他現在也隻能看到這些了。

他捂着胸口，額頭上痛得全是冷汗，青筋暴起，眼底一大片的紅血絲，喉嚨間溢出壓抑過後的低吼，像是小獸在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