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金久去不回,南荷華已經睡得迷迷糊糊,蜷在巢穴角落的寶石堆裡,小爪子抓着塊蜘蛛絲毯子,裹得像個金色的小球。
巢穴外的火山口咕噜作響,紅光映得岩壁忽明忽暗,硫磺味混着濕氣鑽進鼻腔。
他耳朵動了動,隐約聽見沉重的翅膀扇動聲,夾雜着爪子踩地的悶響,像有什麼大東西回來了。
“嗷唧?”他勉強睜開眼,圓溜溜的金色瞳孔半眯着,睡意濃得像糊了層霧。
洞口站着兩個熟悉的身影,尤金火紅的鱗片上糊滿黑泥巴,尾巴甩了甩,甩下一堆爛泥,差點砸到旁邊的金币堆。
澤維爾站在他旁邊,冷硬的鱗片上滿是劃痕,像是跟誰狠狠打了一架,左翅膀還挂着幾根斷藤,耷拉着有點狼狽。
“爹……爹地?”南荷華哼唧了一聲,小爪子揉了揉眼睛,毯子滑了一半,露出金光閃閃的鱗片。
他搖搖晃晃爬起來,尾巴甩了甩,本能地朝澤維爾撲過去,“抱!”
澤維爾低頭,金色的眼睛眯了眯,帶着點溫柔。
他伸出爪子,輕輕撈起南荷華,動作小心得像托着塊易碎的寶石。
南荷華軟乎乎地趴在他爪子裡,小腦袋蹭了蹭,鼻尖嗅到股泥腥味,皺了皺鼻子:“爹地……髒。”
“髒?”尤金聽見,扇了扇翅膀,泥巴撲撲掉了一地,咧嘴笑得滿口尖牙,“這叫戰利品!崽崽,你沒看見,剛才我和你爹地去找那群綠皮龍的爹娘,啧,教訓得他們滿地找牙!”
他尾巴甩得噼啪響,差點掃翻一堆紅寶石,“敢欺負我家崽崽,哼,子不教父之過!”
澤維爾哼了一聲,瞥了尤金一眼:“别吵,崽睡着了。”
他低頭看了看南荷華,小家夥已經閉上眼,爪子抓着他的鱗片,嘴角還挂着點口水,睡得香甜。
他喉嚨裡發出一聲低低的咕噜,爪子輕輕拍了拍南荷華的背,聲音溫柔:“白天的事,忘了?”
南荷華迷迷糊糊地哼唧了一聲,像是應和。
小孩子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白天被那綠皮龍崽陰陽怪氣,氣得他嗷嗷叫,眼淚汪汪地跑回來找爹地。
可睡一覺,那些不愉快早就丢到爪子後頭,他現在滿腦子隻有烤肉和寶石。
澤維爾爪子托着南荷華,慢慢挪到寶石堆旁,輕輕把他放回毯子裡。
尤金湊過來,低聲嘀咕:“賽妮娅剛剛還說,崽崽太小,出去玩兒得再等等。不過我和她吵了半宿,總算讓她松口。”
他火紅的鱗片抖了抖,泥巴又掉了一地,“今天,崽崽可以自己飛出去玩兒了!不過卡爾在旁邊說,隻能百米遠。”
他想着南荷華今天受了大委屈,出去玩玩兒也好。
澤維爾點點頭,眼睛閃了閃:“崽崽開心就好。”
他爪子輕輕蓋上毯子,南荷華翻了個身,爪子抱住一塊綠寶石,嘴裡嘀咕了聲“肉”,又沉沉睡去。
澤維爾低頭看了他一會兒,尾巴甩了甩,像是松了口氣。
天剛亮,南荷華就又被一陣翅膀扇動的呼呼聲吵醒。
他揉了揉眼睛,爪子抓着塊烤得焦香的咕噜獸肉,啃得滿嘴油光。
他甩了甩金色的尾巴,圓溜溜的眼睛盯着洞口。
“崽崽,今天可是大日子!”尤金語氣裡是藏不住的興奮,“卡爾說了,你們這群小家夥可以自己出去玩兒了!不用我們盯着!”
南荷華愣了一下,烤肉“啪嗒”掉在金币上,滾了兩圈,沾了點灰。
他瞪大眼睛,爪子拍了拍地面:“真的?不用爹地背着飛了?”
澤維爾站在巢穴入口,冷硬的鱗片在火光下閃着暗光。
他哼了一聲,尾巴輕輕甩了甩:“别高興太早。沼澤可不是火山口,亂跑會陷進去。卡爾定規矩了,隻能飛百米遠,不能再多。”
“百米也夠啦!”
南荷華蹦起來,小翅膀撲騰了兩下,差點撞到尤金的爪子。
他腦子裡已經冒出一堆畫面:沼澤裡冒泡的泥潭、纏滿藤蔓的老樹,還有那些據說會咬尾巴的怪魚!
他抓起烤肉,三口啃完,尾巴甩得像風車,“我去找奧斯汀他們!”
尤金哈哈一笑,爪子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去吧!不過别學奧斯汀亂撞樹,卡爾昨天還說他在之前的巢穴差點大樹撞斷。”
南荷華沒理會爹地的調侃,小爪子抓着洞口的岩石,探出頭往外看。
龍谷的峽谷裡,岩壁上嵌滿五顔六色的寶石,閃得像星海。
他深吸一口氣,金色的鱗片微微發亮,胸口湧起一股熱乎乎的興奮。
龍谷的規矩嚴得很,幼龍不到一歲,連巢穴外百米都不能飛。
但南荷華這批小龍崽,靠着賽妮娅和卡爾的特訓,硬是提前拿到了“自由飛”的資格。
今天是他們第一次不用大龍跟着,自己飛出龍谷,去沼澤裡撒歡。
龍谷比起完全在火山那兒的最初巢穴還是要不一樣很多!
比如……有沼澤!
南荷華扇着小翅膀,歪歪扭扭地飛出巢穴,爪子剛踩上岩壁,就聽見一聲熟悉的喊:“南荷華!快點!”
他扭頭一看,奧斯汀從旁邊的巢穴竄出來,翅膀扇得呼呼響,差點撞上一塊凸出的岩石。
他藍色鱗片上沾了點泥,笑得露出滿口小尖牙:“我爹說沼澤裡有會發光的蟲子!咱們去抓!”
“抓蟲子?”南荷華眼睛一亮,“比咕噜獸好吃嗎?”
奧斯汀滾了兩圈,撞到南荷華身邊,尾巴甩得歡:“不知道!抓回來烤烤看!”
他話沒說完,又一個灰撲撲的身影從霧氣裡滾出來。
荒灰色的鱗片上糊滿了泥巴:“烤什麼都行!别讓球球先搶了,他昨天偷吃了我的果子!”
“你們後面又去吃東西了?”南荷華笑出聲,爪子推了推荒,“他現在在哪兒?”
“在那兒!”荒爪子一指,遠處霧氣裡,一個棕色的身影慢吞吞地爬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