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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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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檀仰起頭,披散的長發如緞子般微微泛光:“你要去多久?”

葉雲棠坐下算了算,道:“晚飯前應當能回來,到時帶你去望江樓上吃頓飯,看看夜景。”說完摸了摸阿檀的頭,玩笑道:“怎麼,這就舍不我了?”

阿檀沒有說話,裹着被子挪到床沿,抱住葉雲棠,将臉埋在了她懷裡。

葉雲棠的心不知為何突然靜了下來,或許正是因為阿檀和這一切無關,葉雲棠在她身邊不必想太多。在阿檀面前,葉雲棠隻是個路過的行商,碰巧救了她一命,僅此而已。

她與阿檀就像相逢的朝露,此生全部的交集,恰如露水留下的稀薄痕迹,等太陽一出來,便會消失的無影無蹤。

有時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僅限于此,葉雲棠心生感慨,卻沒多少傷感。人在這浩浩蒼穹之下相聚又分離,本是再尋常不過之事,對此她一向豁達,從不因離别而怅然所失。說不定哪一天碰上了,彼此相視一笑,又能喝上幾杯,再續前緣。就算此生不再相見,回憶起初逢時的情形,也足以讓人感到欣慰。

想到這裡,葉雲棠拍了拍阿檀的肩膀,想讓她從自己懷裡出來,誰知阿檀卻緊緊摟住她的腰,怎麼也不肯松手。葉雲棠被她這麼抱着,感覺都有些喘不過氣來,笑道:“好了好了,知道你舍不得姐姐,我早去早回就是了。”

阿檀過了一會兒才放開手,慵懶地靠在葉雲棠身旁。葉雲棠摸着她的後背,感覺阿檀與貓格外相似,平日安安靜靜,對誰都是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撒起嬌來又粘人粘得厲害。

還好阿檀隻是性格像貓,沒有貓的惡習怪癖,稍有不滿,就會對人亮爪子。葉雲棠想起一件事,問:“會不會用短刀?我有一把,留給你防身吧。”

“……”阿檀垂着眼,仿佛沒睡醒一般,“用不來,怕割手。”

葉雲棠一想也是,遂打消了這個念頭。

等到朝陽升起,霧氣也散去少許,一輛收夜香的驢車停在後門,架車那人還未敲門門就開了,葉雲棠探出身,将一木盒遞給他,道:“暫且交給青姨保管,過兩日我來取回。”

那人沒說什麼,将木盒放在腳邊,趕着驢車自顧自走了。

用完早膳之後,葉雲棠召來夥計們,将事都分派下去。夥計們分做兩波,一波跟着‘梅少爺’去錢莊,一波人留在府上,按兵不動,随時待命。

交代完要事之後,衆夥計散去,隻剩下老者與賀尋吳東阿檀四人,老者拱手道:“大霧天,少東家路上務必當心。”

一名镖師牽來兩匹快馬,葉雲棠翻身上馬,握住缰繩對賀尋與吳東二人道:“要是出了什麼變故,應對不過來,就拿着我的名帖與印信到青州商會會館去,自會有人來見你們。”

葉雲棠目光落在阿檀身上,發現她已經換了昨日新買的衣裳,不由微笑起來,招招手道:“阿檀,來。”

阿檀依言走近,葉雲棠從身上取出一把匕首遞給她:“我思來想去,有個防身的東西總比沒有好,拿着。”

那匕首柄上經火淬煉,留下了如同龍鱗般的紋路,匕首頂部則被制成了銀杏葉的形狀。葉雲棠按住她的肩,低頭在她耳邊道:“這是我娘留給我的,借給你,能不用上是最好。”

阿檀定定看着她,片刻後接過匕首,道:“我等你回來。”

葉雲棠點點頭,騎着馬離開宅院,一路向西行去。快馬加鞭穿過城郊荒地,半個時辰之後到達城西一座民宅前。

聽到馬蹄聲,門立刻開了,葉雲棠下馬快步走了進去,問:“都辛苦了,人在哪裡?”

一人上前牽馬,另一人道:“與曾大人在地窖,少主請随我來。”

葉雲棠看這院子裡堆着許多空酒缸,猜測定是段青又一處用來釀酒的地方。順着爬梯下到地窖,裡頭太黑,葉雲棠伸手遮住眼睛,好一會兒才适應過來,見幾盞昏燈放在地上照明,一人被五花大綁扔在地上,鞋底沾滿泥土,不知生死。

地窖應是事先被人打掃過,一口裝滿清水的大缸旁擺着一把舊椅子,頂上的人想去關上窖門,葉雲棠擡手道:“不必。”

她走到被綁着的那人身旁,仔細觀察他的樣子,一個戴鬥笠的男人從黑暗中走了出來,站在葉雲棠身後,火光映出他臉上猙獰的疤痕,葉雲棠頭也不回道:“早知道你動作這麼快,我就不問青姨借人了。”

曾堯沉聲道:“他已露出馬腳,抓他不難。怎麼段青也在此地?”

地窖入口傾瀉下一束亮光,葉雲棠把椅子拖到入口下方,随手撣了撣灰,坐上去道:“此事說來話長。老宅不大安全,特地問她借了個地方。開始吧,我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曾堯一手将那人提起來按進缸裡,不過片刻,那人立刻掙紮起來,發出嗚嗚的聲音。曾堯又把他扔回地上,粗暴地踹了他一腳,用劍從後挑起他的衣領,令他不得不跪在地上。

那人垂着頭,發上的水浸濕了衣襟。他重重喘|息一聲,艱難地擡起頭,嘶啞道:“你們……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光天化日之下劫持良民,眼中可還有王法!”

“王法護的是良民,”葉雲棠十指交握,下巴抵在手背上,道:“可不是臨危遁逃的叛将,鄭校尉。”

那人身軀一顫,匪夷所思道:“你、你是葉将軍?你還活着,不,這怎麼可能……”

他望向四周,除卻燈盞光芒照到的地方,地窖裡一片黑暗,猶如冥府一般。從高處落下的一束光亮裡,一人坐在椅上,那面容正是他無比熟悉的。

她身周彌漫着森寒之意,像是踏着屍山血海重返人世的冤魂,那人驚恐地大叫起來,撞翻了腳下一盞燈,燈油潑了出去,馬上被火點燃,火焰瞬間高漲起來。

葉雲棠眼中映着火光,嘴角微微揚起,漫不經意道:“十三年前,你本應戰死在城破那日,卻苟且偷生活到了今天。這偷來的日子,也是時候該還了,邊防軍六萬人,可都在下頭等着你呢。”

一時地窖裡隻聽見那人粗重的喘息聲,他忽地揚起頭,發出一聲怒喝:“你騙我,你根本不是将軍!”

葉雲棠走到他面前,俯下身輕聲道:“我當然不是了,如果我是,早就把你挫骨揚灰了,何必說這麼多話?”

“鄭成闵,”黑暗中一人道,“可還曾記得我?”

曾堯摘下鬥笠,露出被火燒毀的面容,冷冷道:“同袍一場,我可是牢牢記得你朝我刺來的那劍,一刻也不敢忘了!”

鄭成闵竟然哈哈哈大笑起來:“我就知道,死人怎麼可能活過來,這世上也并無鬼神,都是活人在裝神弄鬼!”他目光中帶着幾分嘲諷,說道:“我姓陶名察,不知道你們說的鄭成闵是何人!”

葉雲棠半點也不驚訝,甚至對曾堯笑了笑,道:“我就說他定會拼死抵賴,他此刻肯定在想,隻要他不承認自己是鄭成闵,我們就拿他沒辦法。”

“可惜你猜錯了。”葉雲棠從曾堯手中拔出長劍,架在鄭成闵脖頸上,劍鋒順着他的臉慢慢向上,笑着說道,“你是鄭成闵也好,陶察也罷,這些都不是什麼要事。我想殺你,也隻需這一劍,不過想來你也不怕死,我要真殺了你,反倒是成全了你。”

她在鄭成闵的注視下輕輕挽了個劍花,道:“你隐姓埋名數年,原本一直在辰州躲着,趁着海禁解除,僞造文牒,編造出了另一套身份,喬裝成一名在外漂泊多年的海商,帶着家産來到回安,置地購宅,就此定居在城中。”

鄭成闵呼吸一窒,面不改色道:“原來你們是看上了我的家産,早有預謀,怪不得敢當街行兇,莫非是料定無人敢為我出頭?”

葉雲棠嘲道:“那點銀子,丢水裡我都懶得去撿,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實話告訴你吧,當初我親眼看見你把邊防布局圖洩露給了戎人密探,多年後我去重查名冊,發現名冊上隻說你戰死,未尋得屍骨,我便猜測,你或許還活在人世。你若是還活着,必然更名改姓,隐入人海,想找你不亞于大海撈針。我隻做了一件事,那就是讓人盯着你家,果然,終于被我等到了。”

鄭成闵嘴唇哆嗦,死死盯着她。

葉雲棠好整以暇道:“你‘戰死’的消息傳到家鄉,那時你兒子不過兩歲,人人都勸你妻子改嫁,可她始終不肯,即便再怎樣困窘,仍是把孩子扶養長大了,如今卻落下了一身病痛。你多年後返鄉,從旁人口中得知此事,便趁你妻子不在家中登門拜訪,自稱是鄭成闵昔日同袍,曾受其恩惠,偶然路過此地,不忍見故友妻兒落到如此地步,特地贈金百兩,以解困境。”

鄭成闵怒吼:“你敢動他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方才不是還說世上沒有鬼神,都是裝神弄鬼嗎?”葉雲棠輕輕一笑,手腕翻轉,劍尖直指鄭成闵眉心,道:“真奇怪,當年你朝着同營兄弟下手時,可曾想過他們也家中也有父母妻兒?你将邊防布局圖洩露給戎人時,有沒有想過平南三十七萬人的生死?到底是刀不落到自己身上不知痛。”

鄭成闵掙紮着想站起來,卻被身後曾堯死死按住。葉雲棠居高臨下看着他:“你應該知道我是誰了。”

“你是……”鄭成闵頹然跪倒在地,憤恨道:“你是葉将軍的女兒,沒想到你竟然活了下來!”

葉雲棠道:“沒辦法,誰讓我命硬呢。”

鄭成闵靜了下來,顫聲道:“你到底想怎麼樣?他們什麼都不知道,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你要為将軍報仇,隻管殺了我便是!”

葉雲棠臉上笑容褪去,眼角眉梢俱是寒意,眼底像是燃起了一抹陰郁的火,道:“告訴我,當年是誰授意你将邊防布局圖交給戎人,又是誰,指使你叛了我娘。我知道九月六日那天是你當值,那日夜深人靜時入營的訪客,到底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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