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陋室實際上是個三進的官署。裡面家什一應俱全,打掃得幹幹淨淨。
“李大人有心了,本宮一路未得好眠,這便歇下了。”說完便扶着輕霜的手朝裡走,雨天路滑,她走的極為小心。
李縣令道了聲告退便識趣的帶着人退下。
待李縣令和他的人一走,趙棠便調轉腳步朝正堂走去。
正堂中趙棠撐着頭略略思量片刻開口“輕霜,午膳後将諸葛大人手寫的訴狀遞給李縣令。”
又看向暮雪和蘇珏“暮雪你随着蘇姑娘去蘇家認認路,打探些消息。”揉了揉額角接着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對這懷安縣裡的事不能一無所知。”
一件件一樁樁趙棠有條不紊的分派任務。
“周典軍便守好這官屬,午歇後約莫就會有人上門拜訪了,隻見懷安殷家,其他的,”趙棠想了想淡聲道:“便推了。”
關于殷家,懷安縣中人人皆知,無人不曉。
若問這懷安縣中哪家最為富裕,頭一個便是這殷家。
至于為什麼殷家富裕,又是這懷安縣中的頭一份,那便有些遠了,且與皇室也沾點關系。
懷安殷家是大昭少見的皇商。
大昭的皇商不是富甲一方的商戶便是百年積蓄的大族,從未有過如這懷安殷家這般偏安一隅的皇商。
殷家說是皇商實際上不過是個不太起眼的商賈。在懷安這個小地方勉強算得上富庶,可要是放眼江南若非有個皇商的名頭誰認識他懷安殷家。
殷家的發家史說起來與他們趙家還有些幹系,與蘇珏在路上講的不同,趙棠知道的更為詳盡。
懷安縣坊間的傳聞是這麼說的:
說這殷家老太爺原不過是懷安一介小小商人,甚至最開始連商人都算不上,隻不過是個下九流的賣貨郎。整日裡走街串巷叫賣,收入微薄,與今時今日的萬貫家财相比較實在是不夠看。
可殷老太爺運道好,腦子快,精明會算,是個天生的商人。
往前數四五十年,約莫是大昭的第四位皇帝肅帝時,皇室子嗣繁多,常有皇室子弟出宮四處遊玩。肅帝的太子路經此地時不慎與太子屬官儲君親衛等走散,遇上了當時的老太爺。
殷老太爺那時已經經商多年,練就了一雙利眼,精明的很,一眼便瞧出乾康太子身份不凡,主動邀請乾康太子前往殷家暫住。
當時的殷家遠不像現在這般朱牆紅瓦、高牆大院富麗堂皇,隻不過是個簡單的茅草屋。
在殷家留宿的那幾日殷老太爺對乾康太子可謂是事事上心,處處貼心。
乾康太子臨走前便問殷老太爺想要什麼。
那時的殷老太爺并沒有讀過什麼書,但也知道商人位卑受人白眼,便直言自己想做個有地位的商戶人家。
乾康太子為了回報這幾日的蔽身之情,回去便向肅帝請旨封殷家為皇商。
這是懷安縣裡流傳最為廣泛的說法,也是最讓人深信不疑的。
蘇珏年紀小,這事與她相隔太遠,由她轉述給趙棠的必然是流傳最廣泛,也最具有噱頭的說法,其真實性比不上皇室中流傳的。
對于殷家的發家史,趙氏皇族其實也有自己的記錄,與懷安縣流傳的說法但略微有些不同。
比如乾康太子與親衛屬官當初并非走散,而是被迫分散。
肅帝的兒子衆多,太子之位乾康太子坐得并不穩,玉京城中有無數雙眼睛盯着他,等着他行差踏錯的那一天。在乾康太子走出玉京城的那一刻各方各派便開始了行動。
再比如這皇商之位也不是因為恩情封的,而是給殷家的補償。
在殷家暫住的日子裡,乾康太子同殷老太爺的女兒有了夫妻之實,那姑娘随乾康太子回了玉京成了太子府的一個妾室,皇商的名頭是肅帝給殷家的補償。
不過,趙棠聽人說那個妾室似乎沒過多久便死在了後宅的傾軋中。
不禁讓人心生慨歎。
殷家得到補償成了皇商,享不盡的富裕。那姑娘早早的死在了後宅之中,拿自己換來的富貴一點都沒享受到。
不過都是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若非趙棠打算助蘇珏成為皇商也不會想起殷家。
殷家作為懷安縣最大的商戶,又有皇商之名,懷安縣有個什麼風吹草動的殷家比其他人要知道的早的多。更何況自打進城後她并未刻意隐藏身份行蹤。
趙棠猜測殷家已經早早的收到了消息,此時也許是在頭痛是否前來。
不管她們想不想來最後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主動來便罷了。若是遲遲不肯來,她有的是法子逼他們來,到那時可就别怪她不留情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