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設宴,實際上赴宴之人統共不過是趙棠和節度使夫婦并嶺南道一些武将作陪。
與其他府州不同,西南三地的軍務并非由州牧統管,而是設有節度使,由節度使管轄,三迤府設有嶺南道,封嶺南道節度使,黔中府設有黔中道節度使,益州府設有劍南道節度使。這三個節度使中又以劍南道節度使的兵力最盛,究其原因,興許是因為劍南道距離玉京更近吧。
趙棠這邊思緒翻飛,不過一個恍神節度使夫婦已經迎至跟前。
“臣吳飛拜見公主殿下。”吳節度使單膝跪地行禮。
“臣婦阙菱拜見公主殿下。”節度使夫人阙菱,穎川武官之女。
其餘前來作陪的皆是嶺南道軍中武将,個個聲音洪亮,這麼齊聲一喊如雷貫耳。
趙棠聞聲頓足,沉聲道“諸位請起。”
聲音落下原本跪着的人齊刷刷站起身節度使夫婦錯身半步為趙棠讓出了中間的路,“殿下,請。”
趙棠自然不會客氣推辭,擡腿便朝着正前方的主位走去,從容落座。
節度使雙手擊掌,掌音落下筵席開始。
玉京中尋常宴席有時會請舞伎歌伎以歌舞助興,西南這地卻有些不一樣,不知是刻意為之還是本就風俗不同,助興的并非舞伎歌伎之流,而是赤裸着上身的武士。
這些赤膊的武士個個手握大刀盾牌在宴會的中央揮汗如雨,肌肉贲張熱血沸騰。
待一曲破陣子結束,節度使站起身舉杯,坐在另一邊食案的阙菱也站起身跟着舉杯,趙棠端起手邊的樽器與衆人人遙遙碰杯後一行人才落座。
平心而論,方才那麼多載歌載舞衆多武士之中沒有一個能與京中的舞伎歌伎相的姿色相提并論的。
趙棠生在皇室,見過的美色何其之多,宮中遴選内官女使都需相貌端正,更何況助興的舞伎歌伎。不過這武士齊舞祝酒趙棠還是第一次見,頗感新奇,便也無所謂這小小的不足之處了。
若說這堂中隻能入趙棠眼的,也許是進門時見到的那位守門郎。觀其打扮,似乎是個千夫長。
等中間齊舞的武士退下後趙棠才開口,道:“三迤府這祝酒舞我在玉京從未見過,倒是有意思的緊。”
吳飛聞言哈哈一笑,道:“殿下有有所不知,三迤府民風如此,每逢佳節宴會人人都能在宴上放聲起舞,方才的祝酒舞乃是軍中獨有,特意命人獻上此舞以表下官之情。”
吳飛的這番話換個人興許聽的是通體舒泰,可眼下趙棠心中存着事,吳飛這話說的倒像是眉眼抛給瞎子看,白費功夫了。
“吳将軍有心了,隻不過本宮來三迤府并非為了這尋常人難得一見的祝酒舞,是為正事而來。”
吳飛聽這話放下手中的酒樽,阙菱極有眼色的命人退下。
“不知公主殿下所謂何事,竟不遠千裡而來?”
“本宮不遠千裡從玉京來此,為的是我大昭邊疆安穩。”趙棠的話音落下,吳飛夫妻倆一改方才漫不經心的樣子。
“殿下何出此言,嶺南道并無異動,也無戰事,殿下這話說的下臣有些摸不着頭腦。”吳飛說的并非假話,這些日子不管是從前小動作皮頗多的交趾還是以身毒國馬首是瞻的骠國都十分的安生。
趙棠心中暗道果然,這吳飛才調任嶺南道不久,什麼事都不清楚,更是不了解當地的情況。
“吳将軍來三迤府多久了。”趙棠問道。
“若是末将沒記錯的話今年是來三迤府的第二年。”吳飛想也沒想脫口而出。
他是從中州府調過來的,剛來的頭一年他是處處都不适應,就算身邊的武将皆是西南人士,可畢竟不算是他的親衛,總歸是有些不同的。
加之西南三地的民風氣候與中州府也各有不同,夫妻倆都有些不适應,第一年也算是吃了不少苦頭。
“去年三迤府可曾發生旱災?”趙棠又接着問。
吳飛搖搖頭,道:“旱災如此大的事末将不敢擅專,一旦發現末将定然會禀告朝廷。”
若是去年西南發生過春旱,吳飛今年定然會有所應對,可去年并無旱情,對于今年周邊小國異常安分的舉動吳飛毫無預防之心。
“吳将軍可知,每逢春夏交接之時,交趾等國就會大舉入侵我大昭?”趙棠語氣之中頗有些恨鐵不成鋼,來之前她已經查過,這個吳飛原是在颍川郡,手握兵權,做的無功無過,到了三迤府竟是出了這麼大的纰漏。
吳飛此刻滿臉的震驚之色,“這…末将不知此事,末将甘願領罰,還請請殿下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