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将箭拔出傷口也上了止血藥,可是那老大夫自己也說了,他并不擅長箭傷,蘇珏站在台階上,心系趙棠的安危,顧不得許多,插話:“李将軍請。”
李钺看了一眼蘇珏,心道:不知道是誰家千金,看着有些氣勢。
這次來的雖然不是常用的程太醫,不過也是個聖手,尤其擅長刀傷箭傷。
暮雪的眼皮地下老大夫走不脫,老實的帶着内室守着,秦若青幫不上什麼忙,站在一旁也不敢出聲打擾。
李钺掀簾,身後跟着全太醫。
蘇珏不認得李钺暮雪卻認得。
“暮雪姑娘。”李钺主動出聲,随即擡手,“全太醫,請。”
“李将軍。”見到人暮雪起身行禮,接着看向全潤,“有勞全太醫了。”
全潤上前,第一時間就看向右腿處已經包紮好的箭傷。将布條剪開仔細看過,才道:“拔箭的手穩,血也止住了,隻是這手法也太過粗糙。”
“殿下的肩上也有傷。”暮雪一路陪着趙棠,對她的傷處最為了解,再加上趙棠此時昏迷不醒無法言語,為了不浪費時間,她直接指出傷處。
肩膀處的傷比腿上的輕了不少,看傷口的樣子應該隻是流矢劃過的擦傷,看着血流了不少,實際上并不嚴重。
全潤從藥箱裡取過金瘡藥交給暮雪,“腿上的傷口還需要重新上藥包紮。”
全太醫常年在深宮為皇室看傷治病,包紮并不假手于人。
肩膀處的傷位置有些特殊,就交給暮雪來處理,不過也是由全太醫全程看着,在全太醫的指揮下包紮完畢。
“别莊偏僻又缺藥少糧,敢問全太醫,殿下如今的情況能否挪動回京?”暮雪将趙棠安置好,壓着聲音問。
别莊哪哪都好可畢竟比不上宮裡,且殿下受傷這麼大的事,若是不及時回宮娘娘還有陛下定會憂心。
“且殿下受傷,陛下娘娘不明情況定然憂心。”暮雪接着說,别莊畢竟不是個養傷之處。
全太醫思慮再三,還是搖了搖頭,“旁的不說,殿下腿上的箭傷十分嚴重,今夜必起高熱,輕易挪動高熱不退要人性命,不如在此等候一晚,若是今夜高熱消退明日再回城也不遲。”
縱使着急回城那也是以趙棠的身體為先,問清利害關系暮雪也不會強求,“多謝全太醫。”
李钺接話,“暮雪姑娘不必着急,輕霜姑娘已經進宮将具體情況禀明聖上娘娘。”
聽到輕霜回宮暮雪心中高高懸着的石頭落了些,她受了傷不能帶着兩個傷者逃命,兩權相衡隻能丢下輕霜帶着殿下先走,可輕霜畢竟是相伴數年一同侍候殿下的姐妹,雖然将人藏了起來,可誰知道後面有沒有追兵,那些追兵會不會放過輕霜。
現在聽到輕霜的消息暮雪總算是輕松了些。
出了這樣的事,衆人今日約好的踏青自然是沒了,暮雪看向一直在房内的秦若青和跟着太醫進來的蘇珏,“秦夫人,蘇姑娘,二位是留在别莊明日一同回城還是……”
“不必麻煩,殿下受了傷,就是回去了也不放心,留下來與你們一同明日回城。”不等暮雪的話說完蘇珏就打斷,現如今就算是天大的事也得放一邊。
秦若青面色凝重,點了點頭“我與蘇姑娘一樣,明日随殿下一同回城。”
蘇珏也不強求,要走要留都是她們自己選擇,既然留下來,“天色不早了,諸位且先在别莊将就一晚,明日再一同回城。”
這次出宮踏青趙棠攏共就帶了兩個女使,輕霜已經回城,忙活的隻能是暮雪,可她心裡惦念着趙棠貼身侍候,實在是抽不開身去安排衆人的食宿。
蘇珏将暮雪的忙碌看在眼裡,“若是暮雪姑娘放心,這些事便交給我吧。”
“那就有勞蘇姑娘了。”暮雪也不客套推脫,她确實抽不開身,不管是多少事情殿下為重,這她還是分的清的。
這些庶務蘇珏也沒少做,也不陌生,頗為得心應手,數道吩咐囑咐下去便顯得井井有條少了騷亂。
即便暮雪再悉心照料一刻都不錯眼的照看入夜之後趙棠還是發起了高熱。
“全太醫,全太醫。”暮雪揚聲喊道,須臾全太醫便趕了過來。
為了方便蘇珏特意将全太醫安排在偏房就為了出了事好應對。
“讓老夫看看。”全太醫先是探脈,又瞧了瞧趙棠的面色。
應着高熱趙棠失血過多蒼白的臉色泛起異樣的紅,甚至有些星星點點的汗意。
“這是箭傷引起的高熱,若是撐過去殿下便可無憂。”
“難不成就叫殿下幹熬着?”暮雪有些接受無能,“就不能用藥将高熱退了?”
全潤搖搖頭,“不成,隻能熬過去。”
蘇珏也沒去睡,坐在堂中守着,聽見動靜倒是比全太醫來的還要快些。
“怎麼了?”蘇珏探身朝着床上的趙棠看去,面色潮紅,一看便是不正常,全太醫的話她也聽見了,“民間常有以清酒擦身退熱的法子,殿下如此形狀,一直燒着恐怕不妥。”
暮雪也覺得不妥,就算是個正常人一直高熱不退燒也燒傻了,更何況殿下如今受着傷,比不得尋常人的身體。
“可以。”全太醫也知道高熱是能叫人燒成傻子的,但是羲和殿下如今的情況并不能貿然用藥,隻能熬着,清酒擦身也是退熱的辦法。
既然可以蘇珏也不多浪費時間,立即吩咐,清酒不消片刻便送來。
“還請全太醫避一避。”
不用說全潤已經拎藥箱退出内室,臨走前,“清酒擦身,腋下頸部,手掌處效果最好。”
暮雪點點頭看向蘇珏,“今日辛苦蘇姑娘了。”
趙棠受着傷憑她一個人确實有些不方便,有了蘇珏的幫忙倒是方便多了。
兩個人,暮雪半蹲在床頭将趙棠的上半身微微扶起來,蘇珏則是站着将中衣褪到肩膀下兩寸,雖然極力避免觸碰到肩膀處的傷口,但還是碰到了。
“啊。”趙棠悶聲無意識呼痛。
蘇珏的動作更加小心。
因為額頭的傷兩個人放棄在額頭敷上沾着清酒的巾帕,隻擦拭脖頸、腋下,還有手掌這些位置。
天光乍現,透着窗也能辨出幾絲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