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輪到喬樂柯時，威斯特教授停住了。

他沒從鋼琴凳上坐起，也沒詢問喬樂柯最近練習的曲目。

在瞥過一眼喬樂柯後，他原本就不苟言笑的嘴角直接下垂着，肉眼可見的不悅表情浮現在了他的臉上。

他伸出手在鍵盤上彈奏了一小節鋼琴曲的片段，然後直接開口詢問：“這是你最近練習的曲子吧？”

有了片段，999就能馬上識别。

【是肖邦練習曲中的《激流》！】

虛拟頁面呈現出了對比條，999看着對比條，又緊急道：【等等！等等！】

“怎麼了？”喬樂柯偷偷問。

小系統的語氣茫然，把對比條投影到了喬樂柯腦子裡。

【顯示是《激流》，但是這個對比條落差有點大。】

它裝載的搜索器，可以聽聲識别信息，也可以靠圖片識别信息，會将搜索内容和識别出的正确信息附着在一起，有直觀的比對。

但這首鋼琴曲的對比條峰值幾乎沒有任何重合。

【宿主，我重裝一下搜索器，再開個殺毒軟件查殺一下，我懷疑我中病毒了！】

這還能中病毒的？

喬樂柯沒開口阻止999，重裝很快，但要重新識别。

他對着威斯特教授開口詢問：“您可以再重新彈奏一遍嗎？”

威斯特教授皺了下眉，沒說什麼，冷哼一聲後又彈奏了一遍剛剛的片段。

還是一模一樣的識别結果和對比圖，看的999的虛拟小手恨不得給搜索器來幾拳。

它還在疑惑怎麼會這樣，喬樂柯卻看着對比圖中屬于教授演奏的那段，還有對比圖下拉的批注，有了不一樣的想法。

壞的大概不是搜索器。

相反，在鋼琴曲被演奏成這樣的情況下，搜索器還能識别出正确曲目，999裝載的搜索器非常智能。

這首曲子就是《激流》。

威斯特教授是故意彈奏成這樣的，他彈奏了一段自己最近的練習曲，還故意彈的亂七八糟。

對比圖下有着對這首鋼琴曲的介紹，《激流》的難度對業餘愛好者來說，經過一定時間的練習是可以彈奏出來的，而要想将曲子的各方面都能兼顧，起碼也要達到業餘演奏級或者更高水平。

這也意味着它的上手難度不是很大，難點在于如何演繹的更完美上。

999之前說過原主的鋼琴水平在同齡人中也是名列前茅，大概還是指同專業内……一個專業如此優秀，還對自己琴技水平頗為自信的學生應該不至于把一首對他來說上手難度并不算大的曲子，彈得比業餘人士還業餘吧？

彈成這樣，這之後還怎麼靠琴技羞辱主角啊？

抛開原主的問題，那就隻能是教授故意這麼做上了。

将自己的推論告訴999,999立刻開始了全文搜索查找原因。

但威斯特在全文中并沒有出場。

那就又是自由發揮了。

原主是個壞種、風評又爛、為人還傲，威斯特雖然是教授，但面對這種像是被羞辱挑釁的行為，原主大概率不會忍讓。

喬樂柯回答道：“雖然它節奏毫無規律，調子又七上八下，但确實是我最近練習的曲子《激流》。”

威斯特教授将原本明顯的調子，節奏，感情都演繹的亂七八糟，這讓旁邊即使能聽出熟悉感的學生也不敢輕易的答出曲目的名字。

喬樂柯答出後，旁邊聽着的學生中有幾人像是突然拿到正确答案般松了口氣。

威斯特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但礙于上課，不好發作。

“那你覺得《激流》在演奏中最重要的是什麼？”

“情感的表達？”這話喬樂柯回答的有點遲疑。

這麼玄學的答案是查詢器批注中的内容中的一句，但很符合音樂生的精神狀态。

上輩子大學，喬樂柯常能聽到隔壁樓的音樂生練習樂器或者練習唱歌，練到半夜時發瘋大喊：沒有感情的演奏通通沒有靈魂，我的音樂中不能沒有靈魂！

威斯特聽後突然沉下了臉，他冷笑道：“既然你知道的這麼清楚，看起來你沒有需要我指教的地方，就不用彈了！”

喬樂柯注意到周圍學生都是見怪不怪的視線。

原主的鋼琴水平在同齡人中雖屬于優異，但看來威斯特不知道為什麼卻不喜歡對方。

這種課上的情況應該發生過不是一次兩次了。

躲過彈奏的喬樂柯感覺渾身輕松，和腦子裡的999一起松了口氣。

他直接倚靠在在牆邊，硬是把一堂鋼琴課，變成了自己來聽鋼琴演奏會的樣子。

一旁授課的威斯特看他渾然不在意的樣子，表情不爽，但又無可奈何。

威斯特有幸聽過姜家那位夫人的演奏會。

在第一次見到姜樂柯時，威斯特還期待姜樂柯擁有能像他母親、姜家那位天才鋼琴家年輕時那樣的水平，但這份期待隻短暫的維持了不到一分鐘，在聽到姜樂柯的演奏後就他就充滿了失望。

從小被姜夫人養大的姜樂柯的彈奏裡像個木頭人一樣。

他甚至聽到有人在議論姜樂柯是那位夫人完美的鋼琴生涯中的缺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