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兒院院長姓何,李楓在和人稱呼她時一般叫院長,因為他覺得這樣顯得嚴肅莊重,但要是他和對面聊熟了,談起院長,脫口而出就是一句何媽媽。
喬樂柯想着,何院長和孩子們的關系一定非常不錯。
一般被領養的孤兒,從比例來說,長大後能再和孤兒院有聯系的人很少,部分是領養家庭會為了能讓孩子能更好融入,從童年時期就引導孩子遺忘這段經曆;部分是自己主動遺忘,因為童年時期的經曆對他們的人生而言,是晦澀的,是惶恐不安的。
【為什麼?】999不解。
“因為這是人類大腦所擁有的心理保護機制,你也可以稱為”情感保護機制”。”
這個999知道,但它記錄,收集,卻無法從情感角度去理解。
它脫口而出的為什麼,連它自己也不知道原因。小系統聽着喬樂柯繼續說着它無法真正理解的話。
“因為人類需要一種心理平衡,才能活下去。忽視遭遇過的苦難,是一種逃避,也是一種自我保護和前進的勇氣。”
也許會有人抨擊這種不敢正視過去的行為,是膽小鬼心理。
而在他們做出這樣的評價後,另一部分人又會否認,覺得苦難無法感同身受,點評他人為膽小鬼的言論,讓人覺得未免過于高高在上。
但在喬樂柯看來,無論是抨擊和否認抨擊的,這些人的本質上,都是出自一種“向往幸福”的心理。
人的言行,是一種内心潛意識的投射,而這種投射,又來自于一個人所處的環境。
抨擊者看到了自己,而否認抨擊者,也看到了自己。
【那宿主你是那種呢?】999好奇。
喬樂柯攏了攏圍巾,今天的陽光很好,但他不知道為什麼,稍微有點風雨欲來前的冷。
他笑了笑,“我可能是膽小鬼那派,但也說不準。”
999點了點頭。
喬樂柯來到了一所大雜院。
在現如今這個時代,還能有着這種多戶人口一起居住的院子已經非常少了,走近院子,院子的一角種着些精心打理的菜和花草,另一邊拉着一條鐵絲充當晾衣服的架子,上面挂滿了大大小小的衣物。
見有人進來,院子裡,原本正在聊天的幾個女人擡頭看了過來,其中一個在看清喬樂柯臉後,占起走了過來。
喬樂柯斟酌了一下,喊道:“何院長——”
“何院長在李嬸那兒教她孫女數學呢!我帶你過去!”女人熱情的和他打起招呼,“好久都沒見你了,最近一段時間是不是工作忙啊?”
喬樂柯差點叫錯人,乖乖閉上嘴跟在女人身後上了樓。
“沒有,我還沒畢業呢,在忙上課。”
“唉我這記憶!”女人一拍腦門,笑出聲。“一轉眼你們這幫孩子都蹿太快了,我都記不清時間了!”
喬樂柯邊走,邊和女人聊着,從她那兒得到不少消息。
比如他之前猜測,姜樂柯今年才和過去孤兒院的人有交集,但實際上從女人的聊天中透露出的消息來看,姜樂柯很早前就和何院長有過交流。
“往年都是一個人悄悄來,院長還擔心你和其他人太久沒見面有隔閡,也就沒和李楓他們說過你來的事。今年你也和李楓他們見面了,是不是院長生日就能一起來了?你有時間嗎?”
“李楓問過我,我有空的。”
女人還想留喬樂柯多待會兒,吃了晚飯再走,喬樂柯說有事後,她露出了有點可惜的表情。
喬樂柯告訴女人,等下估計會有幾個人送點東西過來,要是她看到,麻煩她幫忙收一下。
“給你何院長的生日禮物是吧?沒問題!”
女人将喬樂柯帶到一間屋子外,就又下了樓。
喬樂柯向窗内看去,一大一小正坐在書桌前。
書桌前小的那個隻有十來歲,大的那個一眼看過去分不清年紀,因為單從外表上看,她年紀不小了,像是有六七十歲,可從她的表情和動作看,又顯得十有活力。
她見到喬樂柯,先做了個“收聲”的手勢,繼續低頭對着小姑娘講着什麼。
小姑娘用自動筆的尾部在臉上戳來戳去,印下不少小紅點。
她皺巴着小臉,擡頭對女人開口,似乎在詢問什麼,等女人點了點頭後,她立刻眉飛色舞的在紙上開始書寫起來。
而女人這時也有了空,她站起身,向門外走來。
“怎麼今天就過來了?”
她鬓發斑白,頭發利落的盤起,笑起來眼睛眯成一條縫,看起來有些富态。
見喬樂柯看她,她摘下眼鏡笑道:“是不是(我)看上去胖了不少?”
“胖點好,您再瘦,看上去就有點不健康了。”喬樂柯小聲道。
注意到何院長走路有些搖晃,他主動攙起她的一邊手。“我挑了些花花草草的種子,怕當天不好拿,就想着先提前送過來。”
“有菜種子沒?”
“有的。”
“那感情好,我和大家今年再往小院裡種菜,就不用再多跑一趟了。”
何院長笑的開心。
喬樂柯的心忍不住又軟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