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躺在床上,頭挨着頭,看上去親密無間。
但周臻笑着笑着,臉上卻帶上了一點不安。
“樂柯。”
“嗯?”
周臻伸出手,将喬樂柯的手抓住,放在唇邊親吻。
他像是隻是單純确認喬樂柯是否存在一樣。
這段時間的喬樂柯,對待他的态度熱絡了許多,這既讓他高興的同時,也讓他有點不安。
周臻還記得自己對喬樂柯的隐瞞……
說來好笑,喬樂柯沒失憶前,他在面對喬樂柯的愛意時,總是從不懷疑,但在喬樂柯示意後,他反而開始惶恐,去懷疑喬樂柯是否真的喜歡自己。
是否喬樂柯做出的一切,隻是對于家人的感情,對于已有事情的延續,而非出自自身的意願?
“像做夢一樣。”
喬樂柯知道周臻在不安什麼,他往周臻跟前拱了拱,歎氣。
“周先生,我在讨好你。”
“為什麼?”周臻愣了一下。
“因為我無處可去了。”喬樂柯掰着指頭,給周臻羅列自己是個多麼可惡的家夥,“在學校是個惡霸,在姜家又是個不受寵的,爹娘不親,哥姐不愛,來了個弟弟也不待見我……唉。”
“但周家人都喜歡你。”周臻反駁着,他眉心帶着一絲不快。“姜家人不喜歡你,是姜家人沒品。”
“真的嗎?”喬樂柯點了點頭,“我也覺得,所以要是姜家有一天,真的把我趕出家門,周先生,你一定要和周家人一起,把我帶回家啊。”
說完,他自己笑出了聲,一口一個“周先生”的稱呼真的好奇怪啊。
“周臻,周臻!你得帶我回家!”
周臻看着他笑的樣子,眼神微暗,歎了口氣。
“你一直有家,我們已經回家了,樂柯。”
喬樂柯笑了笑,沒有說話。
*
在期末考試的油畫交上去時,喬樂柯從油畫老師的眼中看到了滿意。
“包過的!”老師拇指一豎,就是誇。“嘿嘿,這個主題其實就是能表達笑容就行,全家在一起幸福的笑也是笑!”
老師看着笑了笑,還問道:“等打分完,要我幫你找個裝裱畫的,幫你搞副畫框裝好還你嗎?”
“那太感謝了。”
交完考試作作業,就清閑了。
喬樂柯和幾個油畫專業的同學,閑着無聊還跑去看看李楓他們訓練。有次他還撞見了之前見他不爽的威斯特教授。
威斯特教授是來找姜誠栎的,但姜誠栎不在,他看到姜樂柯在,思索了幾秒後,停下了腳步。
“……油畫系對零基礎的人來說,作為轉專業的選擇,并不适合。”
喬樂柯正被同學分了一把瓜子,聞言有些茫然擡起頭。
“你對自己也要有點自知之明,本來就趕不上其他人花費多年的練習,現在難道還要自暴自棄下去嗎?”
誰自暴自棄了?
喬樂柯看了看周圍。同學戳了戳他,在他耳邊小聲說:“别轉了,說你呢說你呢!”
喬樂柯才反應過來,伸手指向自己。
“我……自暴自棄了?”
威斯特的眉毛皺的更加緊。他自上次,從周盛嘉那得到回複後,心中總不得勁兒,以前覺得姜樂柯是拖累了周盛嘉的存在,是周盛嘉輝煌人生的敗筆,現在,卻有了不一樣的觀點。
威斯特以為姜樂柯愧對其母親優秀的培育,周盛嘉在對姜樂柯單方面的付出,所以他不滿,對姜樂柯百般挑剔,但實際上真的如此嗎?
他開始正視記憶裡的姜樂柯,姜樂柯似乎從未輕視過鋼琴,他比其他學生更加努力,也并未借着他母親的名義而肆意妄為。
姜樂柯不是周盛嘉,也不是周盛嘉的附屬品。
從周盛嘉的态度來看,分明是她從未關注在意過她這個兒子的鋼琴技術,一直都是威斯特自己的一廂情願。
威斯特自己去偷偷打聽了些姜樂柯的事情,更是知道了姜樂柯幾乎從小就被養在周家,而非姜家的事。
威斯特沉默,一瞬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他不由自主的産生了一絲不舒服,那大概是一點愧疚,這點愧疚讓他對已經轉專業的姜樂柯的關注不降反增。
在看到坐在這間教室,旁邊他人練習,而放置了油畫專業關鍵的期末考試的姜樂柯,他下意識的關懷着。
但因為威斯特的言行舉止,習慣了過往對待姜樂柯的态度,還在做出一貫的嘲諷的舉動,而不自知着。
喬樂柯被嘲諷,周圍的同學還想幫他說幾句話,被他攔了下來。
他看着面前的威斯特,冷笑:“關你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