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和我都不想回到的姜家?”
他抗拒着。“我不要。如果連你都不想回到那裡,我也沒回去的必要。”
他也不想要喬樂柯的道歉,喬樂柯的每句道歉都像是針紮在他心口上一樣疼痛。
“别和我說對不起,姜、喬栎,如果你真的覺得對不起我,就和我回去。”
這小孩怎麼這麼倔呢?
喬樂柯以前還沒發現姜誠栎是這麼一個麻煩,不聽人講話的家夥。
或許姜誠栎以前是倔過的,但在喬樂柯是喬栎時期,姜誠栎更多的是個聽話的小孩,喬樂柯說東不往西,說北不往南的家夥,後來變成姜樂柯時,見到的又是一個僞裝起來柔柔弱弱怯懦的姜誠栎,順從永遠是浮在表面上可以一眼看到的。
後來在找人時期,雖然對喬樂柯表露出幾分抗拒和嫌惡,但也沒有這份隻有在親昵者面前才能肆無忌憚表露的倔強,像是料定了喬樂柯不會拿他怎樣。
喬樂柯不會拿姜誠栎怎樣嗎?
喬樂柯心中思索了一下,發現他還真不會。
姜誠栎對他的漠視,對他的厭惡,對他表露出的一切,都建立在信息的不對等之下,如果換做是其他人,面對姜誠栎這份來自事後的無理取鬧,或許會憤怒,會記恨在心中,會翻找過去的那些舊賬,去指責姜誠栎才是那個對不起他人的家夥,選擇不原諒他。
但對喬樂柯而言,他反而更多的是無力感。
“姜誠栎,别任性了好嗎。”
“就讓事情這麼到此為止不好嗎?你呆在姜家,姜家可以幫你展現你的鋼琴天賦,姜家人也很看重你,你本來就屬于這裡,是我搶走了屬于你的一切……”喬樂柯還在斟酌着話語,思索着怎麼能讓姜誠栎不去想那麼多。
兩個人的命運好像從那時分頭逃跑開始,就産生了某種錯位。他所做的一切隻是一種糾正,姜誠栎不該對此産生任何超出計劃外的情感。
“可你沒有。”姜誠栎嗫嚅道。“你沒有搶走我的一切。”
姜誠栎知道姜家是怎樣的一個地方,除了極緻的與姜家人相同的自私自利者,沒有人能在那裡活的開心,那裡是一種全新的煉獄。
喬樂柯怎麼敢用是搶走了他的一切這種說法?
有誰會想去搶走一個煉獄,對原本身在煉獄的家夥說你該恨我,因為我搶走了它嗎?
姜誠栎感到了心底有股火焰在燃燒,但那帶不來憤怒,有的隻是被灼燒後遺留下來的痛苦。
他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喬樂柯口中的任性令他頭腦發懵,他意識到比起喬樂柯是出自恨他,才欺騙他的事情,他更接受不了喬樂柯的另一種念頭。
喬樂柯似乎覺得是他造成了現在的局面,他在“糾正”他。
可誰讓你糾正了?
姜誠栎眼眶泛紅的盯着喬樂柯,感覺說出的話每句都從心口處劃下一道道傷口般。
“喬栎,我們說好的。你要成為我的家人,我們要回到喬家。”
“是我們都不要姜家了,你回到姜家的事情都是一個誤會,我已經知道真相了,喬源說你那時候什麼都不記得,你沒有想被領養。你不能借口讓我遠離你,去編造謊言,說是你搶走了我的一切。”
“你也不能說我本就屬于姜家,用那些說法暗示我呆在姜家更好,我呆在姜家如果更好我就不會在那時候逃走,而你也不會現在想逃。”
喬樂柯意識到他們互相都無法說服對方了。
姜誠栎不像小時候那麼好騙了,他開始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判斷能力,從那些喬樂柯蒙蔽他的行為中回神後,他變得更加清醒。
“……那你想做什麼呢?别說跟在我身後的話,我已經告訴了你我不會回姜家,也不想回姜家,那你呢?”
你想做什麼呢?
姜誠栎看着喬樂柯,深呼吸了一口,偏過頭。
“回家,我想讓你和我一起回家。”
喬樂柯剛要皺眉,随後意識到了姜誠栎此刻說的那個家代表的是什麼。
他同樣深呼吸了一口,看着慢慢變暗,飄起雨滴的天空,長舒一口氣。
在跟着姜誠栎上車離開的時候,他有些懊惱的想着。
早知道該騙周臻明天才能結束了。
今晚的魚羹是喝不上了。
……
等牆上的鐘表的時針指向十的時候,周臻還坐在餐桌邊等待。
周老太太說着樂柯大概是有事,讓他先休息,周臻隻是點了點頭。
他看着手機頁面上剛收到的消息,想着那确實是有事。
隻簡短的發來“有事晚歸”的有事,之後就聯系不上人了。
周臻捏緊了手機,向管家詢問道:“周源呢?”
“周源少爺正在逗貓。”
“喊他開車,我要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