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來了?”喬樂柯要推輪椅,被周源擋住。
周源用控訴的視線看着他,又看了看注視他們離開的姜誠栎,語氣悲憤:“你不回家!”
“怎麼了?”
“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喬樂柯搓了搓發涼的手,看着周源是真委屈了,也低頭道了歉。
“對不起,計劃沒能趕得上變化。我本來是想瞞着姜誠栎,覺得他沒必要知道那麼多,他呆在姜家更好來着……”
周臻從懷裡掏出一副毛線手套,捂得溫熱,戴在了喬樂柯的手上。他沒回答之前喬樂柯的問詢,語氣淡淡:“嗯,光考慮你認的幹弟弟的心情了,不考慮你的幹哥哥的心情。”
喬樂柯聽着周臻的語氣發酸,主動認錯。
“也沒有……”
“沒有?”
“其實還考慮了我未婚夫的心情了。”喬樂柯讨好的笑了笑。
上了車,他主動拉起周臻的手,十指交握在一起,糾纏的很緊。
“我不想讓我未婚夫擔心,覺得自己能處理好一切,可還是讓他擔心了。”喬樂柯歎着氣,“麻煩事兒那麼多,我未婚夫需要有個健康愉快的心情才能更好接受治療才行,他隻需要知道有人想在他病好後和他白頭到老就好。”
“用為了我好的借口對付我?”周臻被氣笑了,又舍不得罵他,隻能拉過他的手到自己唇邊,輕咬了一口。
“你覺得這樣我就拿你沒辦法了?”
他在到來前确實很生氣,尤其是從周源那得知了喬樂柯瞞着他的事情後。
周源一開始還不願意說,周臻斜眼看他,冷聲道:“樂柯的小計劃都完成了,現在也和姜家解除關系了,本來也是回來會告訴我一切,現在隻是延遲罷了。誰告訴我真相都可以,但明明能告訴我了卻還瞞着我的話,那算你全責。”
周源很有骨氣的堅持了兩秒,然後把前後發生的事情全說了。
包括之前被喬樂柯騙去隔壁市,找尋喬家父母的事情。
“聽着喬家門口還有墓園看守大爺的意思,樂柯不是第一次去了。”
周臻很快的明白了一切。
“他還挺會為姜誠栎考慮,擔心姜誠栎心理承受能力不好自責嗎?姜誠栎應該已經成年了吧?”
周源想了想,回答道:“小叔,醋味有點重。”
氣也沒辦法了,這人已經瞞着自己把所有都搞定了。
周臻除了口頭上鬧幾句别扭,也沒有他法,剩下的反而更多的就是對自己雙腿沒有恢複産生的無力感。
要是他的腿還好的話……
想着這事兒,他就忍不住輕聲說出了口。
“要是你的腿沒事,我也不想你參與進來。”喬樂柯靠在周臻肩膀上,有些困倦的打了個哈欠。
“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呀。”喜歡一個人是這樣的,當他遭遇某種困難時,你會天然的想幫他解決問題,似乎如果你不這麼做,那你就會覺得自身身為戀人的價值被進行了某種否定。
但喬樂柯也喜歡周臻。
他無法做到讓周臻為自己的事情困擾和為難,這似乎也是一種人之常情。
回家的路上,喬樂柯靠在周臻身上睡着了,他睡得似乎有些不安,眉心處蹙起。
周臻的手放在喬樂柯的眉心處,一遍遍的将它撫平。
直到後來喬樂柯睡夢中的表情不再沉重,周臻松了口氣。
*
在喬樂柯與姜家解除關系後,姜誠栎也沒回姜家。
姜凡逾聯系姜誠栎,隻聽到對方電話裡說要回去看自己養父母,索性也沒當回事不再管,姜誠栎隻需要在聽話時回來就好,人在哪兒無所謂。
倒是姜凡逾從旁人口中得知喬樂柯又回到周家後,發覺自己被喬樂柯耍了,臉上的神色挂不住,天天黑着一張臉。
周盛嘉看不慣他在自己面前擺臉色,嘲諷他沒維系的住與周家的關系。
姜凡逾也看夠了這個女人總擺着一副高傲的臉,想到自己當年以為娶了周盛嘉就能有好名聲,還能從周家大賺一筆的事,結果婚後周家的合作還要全靠自己去求,周盛嘉還給自己添麻煩,開始破防。
“你以為這事兒怪誰?早知道就不該貪圖名聲娶你,有哪個女人和你一樣是抛頭露面不顧家的?要不是你不管姜樂柯,現在屁事沒有!”
“姜凡逾,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說的好像你好像是什麼第一天知道我是什麼人一樣?女人不能抛頭露面?你以為你是什麼上個世紀的老古董嗎?扯什麼性别,說到底你和我一樣都是利己的家夥!”
兩人大吵了一架,徒留姜舟也面無表情的坐在老宅裡,在無人的客廳中,發出諷刺的笑聲。
姜扶萱倒是回過家一次,但看着家中吵鬧的樣子,沒有理會,隻是拿着她想找的東西就要離開。
離開前被姜舟也撞上了,姜舟也将她攔下,問她:“不一家人吃個飯再走嗎?”
“……樂柯呢?”姜扶萱依舊是問着。
“和姜家斷絕關系了。”姜舟也咋舌,臉上的神色陡然之間冷漠了下來。“還第一次見你關心他,你不是最讨厭樂柯這個弟弟了嗎?現在好了,滿足你了,姜家隻有姜家人在了。”
姜扶萱面對他含有指責意味的話,沒有表現出像以往一樣的畏縮感和惶恐感。
從聽到“斷絕關系”那兒時,她表情一頓,随後松了口氣,點了點頭。
點完頭她說:“那挺好的。”
她擡頭看着姜舟也,“我是挺讨厭他的。但我就算是後悔了,也不會擺出和你一樣,一副要為姜樂柯在其他人面前讨公平的樣子。”
“姜舟也,指責其他人前,先問問自己吧。”
問問自己?
姜舟也的臉色變得難看,隐約帶着幾分難堪,他擡眼看向姜扶萱,看着她臉上的平靜後,突地想起,上次姜扶萱回家後的那副醜态,和也在過問姜樂柯的事,自那之後沒過多久,他再聽到消息,就是網上姜扶萱那惡心的男友被抓,而姜扶萱和男友分手的事情了。
是姜樂柯做的。
大腦很快判斷并給出了姜舟也答案。這不怪他有這樣的聯想,整個姜家都不會管姜扶萱的死活,隻有姜樂柯,即使這個“姐姐”從來對他隻有譏諷的态度,他當時在看到姜扶萱被人騙時,也會順手幫她一把。
姜樂柯當時的話是怎麼說來着的……?
姜舟也回憶起當時在周家聽到姜樂柯和周臻的對話。
“如果我不管的話,那就會看到第二個被姜家領養的我,沒有人應該為他人的謊言毀掉人生。”
哈。
他握緊了拳頭,從回憶裡抽身,有些怨恨和不甘的看向姜扶萱,“所以他原諒了你……他憑什麼原諒你。”
“姜樂柯沒有原諒我,也沒原諒任何人,他隻是早都不要我們了罷了。”姜扶萱冷眼看着姜舟也發瘋。
她突然也有點厭倦了。在這種家庭磋磨長大的她,曾各種不滿足想渴求愛和關注的她,最後将自己差點困進另一個牢籠裡的她……
她曾經那麼讨厭幼年的姜樂柯,可後來發現姜樂柯何嘗不是自己幼年的一個投影。隻是姜樂柯早就清醒,而她們還冥頑不靈。
姜家就是個泥沼,隻有認清這個現實的人才能走下去,她現在認清了,那姜舟也現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