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昭,也是冥婚受害者的一員。
受害者以同意的方式,對待加害着,需要阻止嗎?
常昭擡起一隻手,白皙鮮嫩的手掌上有着一個洞穿掌心的窟窿,窟窿周邊都是幹枯的褐色的血。
“你恐怕不知道,我為了将手從桃木釘上拿下,有多痛吧。”
常昭直直地盯着吳員外,“你們可真狠心,把桃木釘與棺材底釘得死死的,我隻能硬生生地從釘子的上面穿出。”
釘子上粗下細,常昭又經曆了一遍釘子釘手的穿心之痛。
吳員外眼神閃躲,冷汗浸濕後背,心虛害怕地低下頭,捂住耳朵,試圖隔絕常昭的聲音。
“捂住耳朵,就有用嗎?”常昭一個眼神,紙人鉗住吳員外的雙手,強迫他擡起頭。
“這還隻是開始呢。”常昭微笑着,聲音甜得像蜜,“我滿心歡喜地以為我能逃出去了,結果棺材蓋的四角被鐵釘上,現在棺材蓋裡頭還留着我的撓痕。”
在棺材裡,垂死的常昭用最後力氣在呼救,即使她知道獲救的幾率,微乎其微,但萬一呢,萬一成功了呢?
指甲早已磨秃,少女往日的手,手腕纖細,指尖圓潤,透着一種倔強的生命力,那時隻剩下血肉模糊的指節在木門上蹭出黏膩的聲響。
“窒息,饑餓,黑暗,恐懼……我體會的,你們會統統體會一遍,鞭子不打到自己身上,你們就不知道痛。”常昭眼睛一翻,隻有眼黑,沒有眼白。
常昭的眼球在眼眶裡高速震顫,指着吳員外的鼻子罵道,“你們都是僞君子,嘴上說着仁義道德,其實隻是一個借口,一個理由來犧牲我們,滿足你們自己的利益。”
紙人重新按倒吳員外,吳員外的慘叫先是尖銳的,随後在最高處突然斷裂,變成嘶啞的。
“這還隻是開始,省着點力氣。”常昭又回到了椅子上,滿意地欣賞着吳員外的表情。
到最後,吳員外就像一條剛從水裡撈上來的死狗一樣,癱倒在地面上,連叫,也沒力氣叫了。
林歲出聲阻止道,“你已經結了因果,不要沾染人命。”
“那就這樣放過他了嗎?”常昭的瞳孔縮成針尖,聲音卻冷得像冰,“那我算什麼?這麼多年來被迫害的姐妹算什麼?”
“交由官府,刑法律例會替你讨回公道。”林歲的目光像淬了火的鐵,灼熱而不可動搖。
“這就是你的答案?”常昭嗤笑一聲,搖了搖頭,聲音壓低。
“在我受難時,官府不來幫助我,現在輪到我報仇了,你來勸告我交由官府,我偏要親手了解他的生命。”
遠處傳來隐約的雷鳴,仿佛天怒将至。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彙,誰也不肯退讓。
林歲的肩膀僵硬,像一張拉滿的弓,随時可能迸發。許玉的嘴角繃成一條直線,眼底暗潮洶湧。
常昭原本含笑的眼睛冷下來,隻申銳利的審視,她從懷中掏出一個表面刻滿了古老的符文的盒子。
它的通體流轉着銀白色的柔光,仿佛将一泓月色封存在了其中。
盒蓋中央嵌着一枚寶石,寶石内裡會浮現出朦胧的幻影,仿佛它鍊接着某個未知的時空。
月光寶盒?
怎麼會到常昭的手上?它不是放在青無派嚴加看管嗎?
林歲的視線像被磁鐵吸住,死死黏在那物體上。
“月光寶盒”,是青無派的鎮門之寶,其實它不叫月光寶盒,具體叫什麼林歲也忘記了。
是林歲給它取得綽号,遠遠地望過一眼,外觀酷似看過月光寶盒,因此得名。
吳小姐芳齡十八,常昭見過幼時的吳小姐,那麼她的成鬼時間遠遠不足十八年,按常理不可能有布局幻境的能力。
如果她有月光寶盒在手,結界,幻境,還有詭異的火,都情有可原了。
但月光寶盒咋到她手上的?總不可能是撿的吧?
有寶盒在她手上,就他們幾個,也打不過常昭啊!
林歲左眼跳了一下,不好的預感。
林歲轉頭準備和許玉商量對策,他像是失去了生機的木偶,不,不止他,其它人也一樣,連屋外的雨聲也暫停了。
“你好,異世之人,我是你的系統。”寶盒中傳來金屬質感,無情緒起伏的機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