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終于到達了青無派,林歲也終于是回家啦。
快靠近永靜殿,林歲腳步會不自覺地加快,最後幾步幾乎是小跑,其它二人不得不加快步伐,才緊跟着她的身後。
推開殿門,映入眼簾的是正在辦公的林父,林歲氣沉丹田地喊道:“爹!”
“乖女兒,你回來啦。”林肅起身,走下,拉着林歲轉個圈,左看看右看看,話裡的擔憂藏不住,“沒受傷吧?”
“肯定沒有啦,你女兒這麼伶俐聰慧,怎麼可能會讓自己受傷呢?”林歲眼尾自然上揚,目光像鍍了層釉般發亮,“恬不知恥”地自誇一番。
看女兒還是這副不着調的模樣,确實沒出什麼事,林父徹底放下了心,才詢問起:“那怎麼現在才回來?”
“我與許玉中途誤入了一個村子,所以耽擱了一些些的時間。”林歲比劃着,兩指之間隻留出差不多一粒微小沙礫的距離。
林肅笑着,拍了拍林歲的肩,“下不為例。”
笑眯眯的時候,好說話。
林歲拉着吳初蘭的胳膊,到林父面前,得寸進尺地說:“爹,這是在村裡,我遇見的特别特别有煉體天賦的小姐姐。”
林肅掀起眼睑,面對林歲的笑意不再,冰冷的目光仿佛穿透吳初蘭的身體,冷靜衡量,像在給商品打分。
吳初蘭面對不怒自威的林嚴,不自覺地屏住呼吸,像犯人在等待審判,她想避開視線,卻又不敢輕舉妄動。
林歲不想當衆,向着林父講述,吳初蘭剛剛沒有了父親,家中隻有她一人,孤苦伶仃。
這無異于揭露初蘭的傷疤,即使這會博取林父的同情,面對一個如他女兒一般大的可憐女孩。
所以,林歲決定施展撒嬌大法。
“能不能破例收下她?”林歲抱緊了吳初蘭的手臂,身子靠過去,壓着眉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父,眨巴眨巴的。
抿着的唇,要是林父不答應,下一秒仿佛就要嘴角一撇。
作為四大門派之一的青無派收弟子,當然有門檻,有要求,有規定。
在每年的春季,先提交報名表,然後檢驗筋骨資質,通過後,還要參加考驗,最後才是入門。
入門後,還需要選擇具體的派系,也就是現代的專業,先是弟子選長老,再是長老反向選擇弟子,雙向奔赴才能到自己心意的專業。
弟子選擇長老,長老沒有選擇弟子,但有其它長老選擇該弟子,弟子可以接受調劑,不接受調劑,也可以如沒有長老選擇的弟子,回家,下年再試。
不可能像菜市場一樣,什麼歪瓜裂棗都要。
類似于高考志願填報制度,唯一簡單點的就是,沒有人數限制。
現在的林父自然隻能依着他的乖女兒了,揚着下巴,微微點頭。
林歲眉開眼笑,像是怕堂堂一派之掌的林父後悔似的,讓門口的同修,立馬安排吳初蘭去金剛門,也好讓她先行休息。
方才吳初蘭在場,林歲不方便講出機密之事,林歲臉色一沉,正聲說道:“鎮門之寶蜃樓幻寶匣,失竊了。”
林肅雙眉向眉心聚攏,在鼻梁上方形成“川”字紋路,“詳細說來。”
林歲目光如鐵,再無半分戲谑,“村子裡有一隻女鬼,借助蜃樓幻寶匣的力量報仇,我親眼所見,千真萬确,等女鬼魂飛魄散後,我去尋寶盒,又不見蹤影。”
林肅上眼睑略微下垂但瞳孔暴露更多,如鷹眼一般,思索一番說:“此事你們不要聲張。”
“小孩子不用憂心,好好休息去吧。”林肅眉頭舒展,唇邊挂着一絲的笑,眼角泛起細紋。
林歲推開自己房門的瞬間,曬過的床褥味道、舊書架的紙頁氣息同時湧來,一切仿佛她從來沒有離開。
林歲撲在已經鋪好的床褥上,把臉埋進曬過的枕頭深深吸氣,美好舒适的大床,我回來了。
夜深,或許是白天睡了太多,又或許是有煩心事,林歲躺在床上失眠了。
她左右翻滾着,又像個鐘表一樣,從床頭鼓弄到床尾,再回到床頭,360度旋轉。
體力耗盡,累了,林歲開始東想西想,思緒不可避免地飄到了許玉身上。
與幻境中的許玉親了,抱了,其實也不能怪他,是她自己第一次主動親了許玉的臉,但也不能怪她,她又沒有記憶。
現實中,林歲下意識地用對待幻境許玉的方式,來對待現實許玉,差點又吻上去了。
林歲内心尖叫,以頭猛砸枕頭,大有一頭撞豆腐上,把自己撞死的風範,腿也不閑着,佛山無影腳地踹着被子,簡直像條撲騰的魚。
林歲坐起來,半個身子露在外面,還用雙手拍拍通紅的臉,冷靜冷靜。
不能再想了,都是幻境惹的錯。
許玉也有點受影響了,要不然怎麼會給她專門去拿綠豆糕?
林歲雙目無神,望着窗外高懸的明月想着。
林歲要阻止這一切,與許玉拉開距離,直到,消除彼此之間幻境帶來的負面影響為止。
好了,睡覺。
林歲蓋上被子,整齊地躺着,閉上眼睛,冥想了許久,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次早,林歲倒吸一口冷氣,像溺水者突然沖出水面,胸腔裡像引爆了一顆炸彈,脈搏在耳膜上咚咚狂敲。
夢中,林歲溺在水中,頭發像海藻般漂浮,身體不受控地下沉,缺氧讓胸腔像被烙鐵炙烤。
一個看不清臉的人,義無反顧地向她遊來,水流讓每一次靠近都像慢鏡頭,手臂劃動帶起透明的氣泡。
意識模糊中,他捧住她的臉時,手指在她蒼白的臉上,留下痕迹,水流從指縫間溜走。
林歲的發絲纏上不知來者的手腕,像深水裡的藤蔓,溫柔又固執。
他鉗住她的下巴,拇指按開她緊閉的唇。用舌尖輕頂對方齒關,将肺裡僅存的空氣推過去。
一口氣渡過去時,漏掉的氣泡化作銀珠,從他們緊貼的唇角竄逃。
吐出的氣泡在兩人唇間翻滾,像破碎的珍珠,向上飄向遙不可及的水面。
林歲嘗到了甜頭,找到了讓自己更加舒服的方法,無意識地主動地用舌尖搜刮對方殘存的氧氣。
這個吻是溫柔的暴行。
而對方縱容着,托着她的後頸,加深這個吻,手掌像對待易碎品,他在缺氧中顫抖着,分不清是來自窒息,還是這個甜蜜的吻。
在水下,林歲的皮膚變得更敏感,水的流動像無數指尖輕撫。
陽光透過水面,在他們皮膚上投下晃動的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