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能推開門時,景則無可避免地有些失望。
不是因為他不想見到林能,而是因為他想見和期待的那個人沒來。
他忘了等了多久,大概也就是從天黑等到天黑,從少年等到現在。
他隻知道他要等她,等到她來為止。
可今天他生日,他和她就一堵牆的距離,她還是沒來。
明明她對所有人都那樣溫柔上心,甚至連她那個小助理都十分貼心主動。
唯獨對他。
明明那時他匆匆而來,她卻還是和以前一樣下意識照顧别人。
生怕第一次,一種複雜的情緒雜糅在一起,在胸腔像氣球一樣鼓起,來得突然來得莫名。
很脹很酸。
或許是因為平日裡情緒波動太過少見,短暫迷茫後,景則很快就明白了這種情緒是什麼情緒,是
——嫉妒。
他嫉妒她看向和在意的人總不是他。
無論他再隐忍克制,小心謹慎。
在他面前,她一直都像隻脆弱容易受驚的蝴蝶,很容易就會因為他的靠近飛離他的世界,飛到一個他看不到也找不到的地方。
就好像,她很怕自己被他捕獲。
“小景。”
愉快的聲線劃破寂靜的深夜,景則從失落裡抽回神。
林能一手拎着蛋糕,一手對他擺了擺手,笑容滿面地往他走來。
不同于室内的安靜,窗外冷風不停不休地吹打着玻璃,天色濃黑看不到一絲光亮。
明明事實已經擺在眼前,景則心中卻還抱有一絲僥幸,視線緊緊盯着半阖的木門。
但在看清門外昏黃空蕩的走廊時,沒由來地他突然覺得有些苦悶。
“她呢?”
被問及的林能神情一愣,一時無言。
窗外囚着黑暗洶湧的夜色,而這名最近風頭無兩的景家接班人,隻是固執地看向死氣沉沉地門外,略帶些小心翼翼地等着他的答案。
恍惚間,林能似乎看到了很久以前,那個執着畫地為牢的少年。
不需多言,她代表誰,林能很是清楚。
或許是兩人太過相像,看着眼前年輕的法官,林能很自然地就想到了剛剛那個站在門外的人。
如果沒遇到他的話,林能覺得餘添添會把蛋糕放在門外,悄無聲息地離開。
*
将蛋糕遞給他時,餘添添的鼻尖和嘴巴被凍得微微發紅,像是枝頭開得正盛又被風雪吹得搖搖欲墜的潔白花朵。
複古的壁燈安靜地亮着光,林能能看到燈光将她眼睫上正在融化的雪花照的琉璃剔透。
“你不進去嗎?”
聽到他的問題,餘添添隻是無聲地笑着搖了搖頭。
隻言不語,又好似說盡千言萬語。
林能開始分不清她眼睫上的,到底是融化的雪花,還是脆弱的淚水。
“我還有件事要去做。”
餘添添是這樣對他說。
林能看着她說完後,頭也不回地消失在了長而空蕩的走廊裡。
“小妹她啊,她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去了。”
可林能不明白,究竟是什麼事情那麼重要,重要到明明早早準備了蛋糕,卻讓餘添添也隻是将蛋糕遞給他。
因為被餘添添特意叮囑了,林能隻能隐晦地暗示景則:“雖然小妹去忙自己的事情了,但是她一直都記得你的生日。”
但可惜他媚眼抛給了瞎子,他忘了大少爺從以前就是個戀愛腦。
很晚了,天那麼黑,她一個人會害怕的。
從眼前未來大法官眼底明晃晃的擔心,林能能猜到他大概是想這樣說。
林能微微歎息,他算是明白了,一個合格的戀愛腦不需要安慰,因為他會自己鼓勵自己更加努力。
可沒辦法。
誰讓他是他好兄弟呢。
于是林能語氣輕松,搞怪地安慰他:“哎呀哎呀,别擔心啊,這個世界上沒什麼事能難得倒我小妹。”
男人并沒有因為他的安慰放下心,林能無奈在心中歎氣。
“這麼多年了她都這樣一個人過來了,再說小妹她從來不是什麼,見不得黑暗和苦難的小女孩。”
“我知道。”
茶泡的有點久,已經很涼了。
但冰涼的濃茶很快便在舌尖融化,苦澀頓時彌漫口腔,他又固執地重複一遍。
“我知道。”
他隻是有點擔心她。
哪怕餘添添很厲害很強大,在他眼裡,她都還是那個喜歡一個人扛起所有的小女孩。
*
空無一人的夜色裡,餘添添孤獨地站立在繁華瑰麗的镂空鐵門前。
寒冷的雪夜裡,莊園裡亮着一盞盞精緻又耀眼的複古路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