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旁邊一臉不耐的林能不同,餘添添很自然地将紙巾收回。
她好像想起來了。
她好像見過女人。
在景則常走的那些路。
但餘添添并沒有說出來,而是語氣溫和地開口:“你是剛剛和沈清一組拍攝的那個學生的老師。”
于喜安有些驚訝地眨了眨眼,知曉她的想法,餘添添淡淡微笑:“可能是因為職業原因,我對别人的目光會比較敏感。”
餘添添看到她似乎想說什麼,又用餘光隐秘地瞥了林能幾眼,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見狀她轉頭給林能一個目光,林能心領會神地向她們倆擺擺手:“那你們先聊,我先去大門口看看司機來沒來。”
察覺到于喜安在林能轉身後,陡然放松的動作,對于女人的來意,餘添添心中已經有了猜測。
“你以前是跟我們一屆的嗎?”見于喜安又露出了驚訝的雙眼,餘添添含笑望着她,“你的想法看起來很好猜。”
“你認識我吧,因為剛剛在拍宣傳片前第一次見面時那麼多人,你的目光第一個就在了我身上。還有剛剛拍攝時你明明和沈清很熟悉的樣子,但是你的目光卻在我身上停了很久。”
“林能不認識你,但你認識他,并且你找我的原因,是不能像你叫出我的名字一樣,坦蕩地在他面前說出來。”
餘添添很聰明,隻短短幾分鐘就能準确地猜到她的身份。
甚至,于喜安她覺得,其實餘添添她已經知道了她來的目的。
明明她和餘添添差不多大,可餘添添卻和她一點都不一樣。
她擰巴膽怯,喜歡也隻敢偷偷看。
而餘添添聰明敏銳,哪怕是高中隻是以特優生身份站在那個少年身邊也始終從容淡定。
于喜安這才發現,這個過去她眼裡的,除了學習沒有其他能拿得出手的特優生,她跟那個人其實是一個世界的人。
在他們的世界裡,世界都隻是通往他們想抵達的路。
看着餘添添那雙通透水潤的黑眸,在這樣從容自若的視線下下,于喜安隐隐猜到餘添添什麼已經知道了一切。
所以,她的呼吸再也無法克制地緊張了起來。
“你是為他而來的吧。”餘添添笃定道。
她們雙方心知肚明,這個話裡的他是誰。
像是不滿一切被看透的無力感,于喜安沒忍住問她:“萬一我是為林能而來的呢?”
餘添添眉眼怅然地笑着,她看眼前和她年紀差不多大卻依舊幹淨清澈的女孩,看着她羞紅的臉頰,看着她那雙從未見過黑暗的眸子。
她的好懂是因為她被保護的太好了,不需要把自己嚴嚴實實包裹起來,因為有人為她做了這些事。
就和她的名字一樣,她本身就是從小被好好愛着的證明。
和她不一樣。
餘添添不是這樣。
她微微笑着:“我沒說不是林能。”
她的話音剛落,女人眉眼就爬上了懊惱的情緒,像是在懊悔自己這樣沖動這樣輕易就被看得一清二楚。
這樣生動簡單的情緒讓餘添添有些恍然。
以前餘添添是什麼樣的人,餘添添自己都沒法準确地描述出來。
但,她現在知道了。
她是和于喜安截然相反的存在。
她們一個本連名字都充滿厭惡和詛咒,一個連名字都裝不下她父母對她愛意的萬分之一。
*
複古精緻的校園門口,男人長身玉立,氣質清冷絕塵,低調地站在印有家徽的黑色車子前方。
在察覺到林能的視線,目光淡然地擡眼看向他。
因此,林能正好看到了男人那張熟悉的臉。
“小景?”
林能難掩驚訝地看着面前的兩人,不同于身旁男人的冷淡,他對面的安安緊張小心翼翼地擡頭盯着一身貴氣的男人。
不知是問誰,又或許林能隻是随口一問:“你們認識嗎?”
林能看到安安似乎很想開口,又礙于身旁站着一臉冷漠的大人物不好開口。
他怎麼不知道,景則和安安認識。
那餘添添知道嗎?
林能也在疑惑這個答案。
涉及别人的事不好多說,景則言簡意赅到似乎有些冷漠:“不認識。”
他說的是不認識,安安一愣,而後會意,心中一直擔憂的那塊石頭放下,她一下子笑了起來。
“是的。”安安恢複了平日的笑盈盈,同林能解釋,“我和景法官剛巧碰上。”
林能了然一笑,目光有意無意掃過那個看起來冷若冰霜的男人,語氣輕輕:“啊,原來是這樣啊。”
他當然不信。
他又不是傻子。
雖然景則剛剛的表現都很符合他平日的性格,平淡的沒有什麼明顯情緒波動。
但林能看到安安在聽到景則說不認識後松了口氣,像是成功守住自己秘密的慶幸。
林能目光稍深,像是信了這個說法,沒再多問,轉頭看向白白,“你……”
“啊。”
察覺到林能的視線,白白有些不自然地避開他的目光,低頭看了眼時間又很快地擡起臉露出天真爛漫的笑容。
“林能哥,我要先走了,不然一會兒同學聚會該遲到了。”
或許是知道她在試探他,哪怕她說出同學聚會這個詞,景則那張臉依舊沒什麼表情,隻是在察覺到她的視線後,偏了偏視線看向她。
安安腼腆一笑,小跑出去了兩步,又突然轉過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