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私心,又或許是因為看到了自己過去的影子。
在和于喜安告别時,餘添添特意拜托了對方幫忙關注一下李筠娆的情況。
幸運的是,于喜安很爽快地答應了。
而在剛剛,餘添添接到于喜安電話,她告訴餘添添,從拍攝結束到現在,李筠娆一直沒回宿舍。
俞禮對特優生的待遇還算不錯,學雜費全面,宿舍費也不用錢。
平日放假如果要留宿的話,隻需要登記留宿信息,就可以留校住宿了。
當初要不是發生了一點意外,餘添添後來也不會浪費錢出去租房。
跟林能來的時候是司機送來的,餘添添剛剛給司機打了電話,司機已經在盡量趕過來了。
這裡比較偏僻,不太好打車。
其實餘添添沒必要這麼在意一個一面之緣的小孩。
可她沒法視而不見。
拍攝時餘添添在那個女孩身上,看到了很多她很熟悉的傷疤。
她不想成為自己讨厭的那種人,更不想背叛過去的自己。
夜已深了,站在冷風中餘添添的身上卻開始彌漫着陣陣癢意。
她隻能緊緊攥緊拳頭用疼痛壓下身體的癢意。
果然,這麼多年過去了,俞禮還是一如既往的糟糕。
“餘小二。”
有道熟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隻有一個人會這樣稱呼她。
心猛地跳了一下,餘添添渾身僵硬地站着,屏幕上的打車界面到現在還沒司機接單。
男人走到她身旁,以不容忽視的姿态擠入她的視野。
他似乎是匆匆追來的,額前黑發微亂,削減了他身上那股冰冷貴氣的疏離感。
他一來,她就聞到了屬于他身上的清冷香味。
少年時,餘添添就覺得他身上的味道很好聞,很讓她心安。
成為明星後,她經常會收到很多品牌寄來的禮品。
或許是出于遺憾,她一直執着于找到和他身上類似讓她心安的味道,不知不覺她留下了各種味道的香水。
其中某品牌的高定私藏香水,最為接近他身上的味道。
但沒有一種味道,能和他身上的感覺一樣讓她心安。
而現在,他就在她身邊。
熟悉的幹淨到沒有雜質的冷香萦繞着她,呼吸間充斥着清冷溫柔的味道,和他的人一樣。
景則看到了餘添添的沉默,擡手讓提前等候的司機把車開到面前,嗓音溫和地問她:“你要去哪?”
“……俞禮。”
他根本就不會給她放棄他和拒絕他的機會。
既然如此,那就拉他一起下地獄吧。
正好她一個人在地獄太孤單,正好她的棋局裡也缺少他這樣虔誠執拗,既能當利刃又能當後盾的棋子。
正好這個世界他最愛她。
這下子餘添添徹底放棄再推開他的想法。
景則見她态度變軟,不再抗拒他的靠近,他下意識覺得他是在做夢,又驚喜又不敢相信。
低調的車子平穩停在兩人前面,司機想要下車為兩人打開車門,卻看到景則先一步低頭為餘添添拉開了車門。
“這裡不好打車,我送你吧?”
他身量很高,哪怕此時彎着腰一手拉開車門,一手虛墊在車門上方,她也需要擡頭才能和他對視。
男人黑發下那雙眼睛淡然平和,眼皮很薄,雙眼皮褶子淺而克制,淚痣綴在上揚的眼尾。
少年時的他安靜孤冷,看起來清冷又憂郁。
而現在的他,渾身包裹着厚厚的冰冷。
不過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他都是這樣完美冷淡。
她隻能從那雙平靜的眼裡,找出一絲涼薄熟悉的柔情。
這也是他全身上下唯一的一絲弱點和破綻。
因為他過于出衆精緻的臉,和身上讓人望塵莫及的貴氣,所以并不會有沉悶老氣的感覺。
餘添添這才注意到他身上穿着嚴肅貴氣的黑色西裝。
很明顯他應該剛剛忙完正事。
因為很擔心那個小女孩,餘添添沒有推脫:“謝謝。”
景則微微抿唇,執拗地糾正她:“我們之間,不用道謝。”
我們之間,不用道謝。
這句話他說了太多次,餘添添第一次聽是她和陸雲煙站在走廊裡,被本該在廣播中向她道歉的霍巧玲攔下。
廣播中,和霍巧玲聲線非常相似的聲音在寂靜的校園裡響起。
“對于我對餘添添同學所做的事情,我深感抱歉,餘添添同學,你聽到了嗎?”
而面前,霍巧玲揚起挑釁的笑容攔下餘添添,微微擡起下巴,短發滑順光亮從耳畔垂落,黑色的瞳仁透着冰冷的光。
明明霍巧玲本人就站在這裡,可廣播裡道歉的聲音依舊響着。
“餘添添同學,我為我以前對你做的事道歉。我不會再和你開這樣的玩笑了,那我們以後還可以一起玩遊戲嗎?”
輕飄飄的道歉,虛假的台詞,以及被替代的主人公。
道歉?
玩笑?
遊戲?
心中冷冷一笑,餘添添喉嚨一緊,有些反胃地蜷縮着身子捂住嘴巴。
真是令人作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