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羨慕它的翅膀,媽媽就是你的翅膀。”
是啊。
每個人其實都有一對雙翼,隻是在小孩羽翼未豐時,很多孩子的翅膀就是他們的媽媽以及爸爸。
氣球被女孩攥着,氣充得很足,看起來圓鼓鼓的,随着車子的行駛一下又一下地碰撞着公交車車頂。
如果不是女孩牽住了它和車頂擋住了它。
它很快就會飛起來,飛在漆黑的夜幕,任由冷風帶着它抵達它應有的結局。
如果不是有人牽住了它。
餘添添一遍又一遍地在心裡過濾了這句話。
因為童年的錯誤,氣球這個充滿寓意的東西在她遇到大少爺以前都是充滿遺憾的。
直到某次和池魚他們去遊樂園慶祝大少爺生日。
雖然打着給大少爺過生日的理由,但其實更像他們一起出來玩。
畢竟大少爺什麼都不缺,也對什麼都不感興趣。
就連選定遊樂園,也是因為池魚知道餘添添沒有來過遊樂園。
在林能纏着大少爺,問他今年生日景家打算在哪裡給他辦宴會時,池魚拍開林能,一副教導的語氣。
“景家年年都一樣的走過場能叫生日嗎?生日跟朋友一起才叫生日。”
然後,她越過大少爺對餘添添直率一笑:“去遊樂園吧,我長這麼大,還沒跟和朋友一起去過遊樂園呢……”
計劃趕不上變化,人群擁擠,六人小分隊很快就被分開了。
不幸中的萬幸,餘添添因為被大少爺緊緊牽着,他們倆避免了被人流分開的結局。
遊樂園熱鬧喜慶的氛圍與少年,以及她都格格不入。
同一身清貴冷氣,安安靜靜待在餘添添身邊的大少爺不同。
餘添添目光着急地巡視了一圈,本想尋找池魚他們幾人的蹤迹,卻在看到被父母牽在中間喜笑顔開的女孩時停住了視線。
那個女孩兩隻小手被父母緊緊牽着,她母親手裡攥着給她的藍白色卡通氣球。
景則童年活得苛刻壓抑,其實沒看過那部動漫。
但是他記憶力很好,在他很小的時候,同班裡的小孩都很愛這個擁有百寶口袋的藍胖子。
他還記得,它叫哆啦A夢。
人潮湧動,吵鬧喧嘩,他靜靜地看着餘添添看着女孩和她的父母,又神情複雜地仰頭看那個懸在空中的氫氣球。
她和他,以及那個氫氣球,都是别人幸福美滿生活的旁觀者。
他也不知道,那時他是以怎樣的表情,越了界限,與餘添添十指相握。
或許和往常一樣是極其冷靜清醒的神情。
否則,她不會滿眼驚訝地看着他,像是驚訝疑惑他為什麼會突然牽上她的手。
隻有他自己知道,他那時是懷着怎樣的心情緊張害怕地抓住她。
他很在意餘添添的感受,他不想讓餘添添隻能羨慕别人。
他想看她笑,想和餘添添緊緊牽着手,往後餘生再也不分開。
第一次,他對以後充滿了期待。
又或許,是因為以後會有她。
人群擁擠推攘,但他們不再是孤獨的看客。
他們和周圍的人一樣,幸福圓滿,沒人能認出他們,也沒人會覺得他們身份不匹配,更沒人能分開他們。
景則猶豫片刻,終于下定決心問出他一路來他一直想問的問題:“餘小二,你生日是什麼時候。”
“不知道。”
餘添添能清楚地感知到,在她說出這個答案後景則的情緒微微一變。
不是不相信。
而是了然後的心疼。
不清楚自己是出于什麼目的,餘添添很是坦誠:“我出生時奶奶不想要,因為一直都想把我丢了,所以出生證明拖了很久,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是個黑戶。”
那時候鄉鎮管理不是很嚴,後來雖然有了戶口,但是因為時間太長也就沒人記得她真正的生日,時間也是随便報的。
因為早已習慣,餘添添說這些的時候語氣很平淡,似乎沒有任何難言以及傷感。
但景則卻還是很自責:“對不起。”
餘添添壓下酸澀,語氣輕松道:“為什麼要道歉,錯的又不是你。”
“對不起,我現在才知道,如果我早點找到你……”
少年剩下的話淹沒在人潮裡,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餘添添都會想起他。
想起少年自責心疼的神情,想起少年泛着水光的藍眸,想起少年一遍又一遍地跟她說對不起。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傷害過餘添添的人,但在他之前沒人跟她說對不起。
隻有他,明明沒有傷害她,卻總喜歡跟她說對不起。
太過小心,太過緊張,太過在意。
所以他在她面前永遠是小心翼翼卑微虔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