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添添找餘嘉意不是為了追究責任論個誰對誰錯,而是為了另一件她一直恐懼的事情。
看着眼前這個面目全非,除了黑眸找不出和過去有半分相似的男人。
餘添添終于忍不住問他:“當年你在國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聞言餘嘉意一怔,似乎有些難言,又似乎他一直在等待這一天的到來。
他一直在等着一個人來揭開一個人的秘密。
但因為秘密是屬于景則,所以這個揭開秘密的人隻能是餘添添。
餘添添當時大鬧祠堂的時候,餘嘉意被他們的奶奶送到了國外留學,因為老人想給他一個能讓他立足于社會的履曆。
她不想讓她的孫子短了旁人任何一處。
這些餘嘉意很清楚,一直都很清楚。
但也正是因為清楚,他才對餘添添和餘添梓很愧疚和自責。
他搶走了她們太多太多東西,像一朵需要她們血肉才能開得更豔的罪惡之花。
哪怕他不想,他也一直在蠶食着他們。
剛從老舊落後的鄉鎮到國外時餘嘉意有些不适應,但很快他就憑借着腦子和耐力在學校交了不少朋友,經朋友介紹他找到了一份不錯的兼職。
工作是在酒吧當調酒師,不算太累工資還高,所以餘嘉意很滿意這份工作。
但就在他覺得自己前途無限,世界都輕而易舉時,霍巧玲出現在了他的生命中。
一日留學生圈子聚會,霍巧玲被人起哄着灌了很多酒。
那些人玩的沒輕沒重,最後以霍巧玲喝得酒精中毒作為收尾。
在霍崇義為霍巧玲雇傭的生活管家來到之前,出于同胞,餘嘉意将霍巧玲送進了醫院。
他不知道她叫霍巧玲,直到霍家來人叫了聲她的名字。
聽到名字的那一霎那,餘嘉意第一次對一個人僅一面之緣的人産生了恨意。
如果他沒送她來醫院就好了。
如果她死了就好了。
懊惱、痛恨、自責。
這些很少出現過在他世界的情緒,第一次在同一時間因為一個人全部出現在他的世界裡。
也是這一刻他才明白,他真的被保護得很好。
餘添添自己背負了所有,卻給他撐起了一片沒有仇恨的天地。
但也因為這件事他暴露在了霍家眼皮子底下,不知是為了斬草除根還是覺得他是為了複仇故意靠近霍巧玲。
那天之後沒多久,他就被人盯上了。
在一次清晨下夜班,餘嘉意為了擺脫身後的人走了後門,後門有條小巷能通往他居住的地方。
也是在那條小巷,他第一次見到了景則。
他當時匆匆一瞥,對景則這個一身貴氣清冷的富家貴公子哥出現在這個髒亂臭的小巷十分不解。
但他并不是多事的人。
自從親手送了自己的仇人進了醫院之後,餘嘉意就越來越冷漠了。
哪怕是人死在他面前,隻要不是因為他而死,那就與他無關。
但他沒想到在他剛踏出小巷一步,就聽到後面一道急促慌亂的腳步聲飛速而來。
而後一聲讓人聽得後背發涼的利刃入肉的聲音在離他僅一米的位置響起。
餘嘉意回頭,還沒來得及看向那個倒地不起的人,就聽到那個奇怪的富家公子哥将手中奪過來的利器丢在地上,冷冰冰警告他:
“外面有人在找你。”
聞言餘嘉意這才放棄看向倒在地上的男人,開始正視公子哥。
他扭過頭,在從記憶中搜索一遍并沒有發現男人的身影後,選擇直接開口問他:
“我們認識嗎?”
意外的,這個公子哥對他的态度極好,很是耐心地回答他的問題:“不認識。”
餘嘉意一聽這個答案以為他在耍他,頓時有些不耐煩:“不認識你怎麼知道他們是在找我?”
“因為我知道隻要你出了這條小巷你就會出車禍。”
這個公子哥不僅貴氣,還年輕漂亮。
但人無完人,公子哥看起來冷冰冰死氣沉沉的,精緻的臉上好似被覆了曾冰冷無情的面具,毫無情緒波瀾,就連說話也沒有什麼人情味。
不知是因為他的話,還是因為他身上那種讓人有些畏懼的冷漠無視。
餘嘉意下意識後退了幾步。
按理說他本不該輕易相信這個陌生人的,可他的目光卻無法從公子哥的手上移開。
一滴一滴鮮紅的血滴落在小巷肮髒的積雪上,他的手骨節分明修長白皙,和他的臉一樣漂亮完美。
可以後,他的手會有很大可能性留下一條醜陋的疤。
他不再完美。
掌心被鋒利的刀割傷,受了那麼重的傷,他卻始終是冷淡無情的樣子。
要不是他的臉色因失血過多蒼白無力,餘嘉意甚至覺得剛剛看到的他徒手握刀隻不過是他的幻覺。
景則低垂眉眼,平靜地望着自己手中豔麗漂亮似乎隻是和往日一樣被他用來畫畫的顔料。
面無表情地用沾滿鮮血的手正了正耳朵上的藍寶石,他再次開口:
“以後這個世界上就沒有餘嘉意了。”
餘嘉意不傻,他知道了地上躺的人是為了刺傷誰,更清楚外面等待他的是什麼。
“什麼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