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鞋子。”
淩歲虞被兇得一震,連忙把腳縮起來,企圖用長了一截的褲腿把它遮住,可剛動腿又想起來,陸琰修也不喜歡這睡衣。
怎麼都是錯。
他低下頭,看起來連頭發都塌了,他現在是一個被悲傷壓垮了的小天使。
陸琰修輕歎一口氣,左右看了看,沒發現有鞋子的影子,幹脆俯身,手攬住少年的腰,一把将他抱起,因為單手不方便,很快手就轉到了大腿處,托着人舉起來。
淩歲虞眼前的世界驟然變化,他揉了揉眼睛,擡手,輕輕抓住了陸琰修肩膀處的衣服。
柔軟的睡衣布料在手心裡滑來滑去,幾下就被捏出了褶皺。
理智告訴淩歲虞,他應該現在就放手,畢竟這衣服看起來就不便宜,他也不該表現得這麼依賴人,要從别人身上汲取能量。
但是他的小熊不見了,他的勇敢已經丢一半了。
陸琰修抱着人,腳一勾關上了門,轉身走了幾步,将手上的杯子放了下來,裡面的酒還一口未動,在燈光下看起來很誘人。
淩歲虞的目光也跟着杯子動了動。
陸琰修放杯子的手一頓,興許是察覺到了他直勾勾的目光,他把酒杯換了個地方放,酒杯恰好被台燈完全遮擋住,任淩歲虞怎麼換姿勢也看不到。
放好後,他還擡手拍了拍懷裡人的背,告訴他。
“未成年不能飲酒,别盯着看。”
淩歲虞癟了癟嘴巴,小聲問:“那我很快就能成年了,那個時候能喝了嗎?”
他聽說,一喝酒,煩惱就都沒了。
可見這東西也是個好東西,比藥和醫生還管用,天族領地沒有這些人類制作出來的東西,他想試一試是什麼滋味,都沒有機會。
陸琰修并不樂意,但直接拒絕似乎太過絕情,會讓人生氣難過。
他思索片刻,說:“等你成年了,能自己努力賺錢買品質好的酒,就可以喝。”
淩歲虞又不高興了,他現在特别想讓人管着自己,而不是讓他自己随心所欲,這會讓他覺得自己和當初一個人流浪沒有區别。
他故意唱反調,大聲:“那我現在就成年了,我要求把奶茶換成酒,我就要喝你剛剛放下去的那一杯。”
“不要說氣話,儀器測試過,你還有差不多兩年半年才成年,在這之前,都不能偷偷喝酒。”
陸琰修托着淩歲虞走到了床邊,輕輕把他放下來,看他穿得太單薄,順手将旁邊疊得整齊的毛毯拉開,将他裹進去。
看起來就像香香甜甜的瑞士卷,陸琰修想,就是太容易炸了。
他捏着淩歲虞的下巴,把人的臉往上擡了擡,大拇指蹭過少年泛紅的眼尾,溫柔地詢問。
“發生什麼了,這麼難過。”
淩歲虞已經撐不住了,他現在真的很困,身體和精神都疲憊,他好想躺下去,在這個從未享受過的柔軟大床上打滾,然後幸福睡過去,做一個香香甜甜,不被打擾的美夢。
畢竟這裡這麼安全,不會有突然出現的流浪漢,觊觎他為數不多的财物,也不用擔心會有巡邏隊夜裡突襲,把他們這些血統不正的非法居民趕走。
但他就是睡不着。
眨了眨酸澀的眼睛,生理性淚水湧出,很痛,委屈湧上心頭,他不管不顧地指責:“你沒有把我的小包袱帶回來,你當時把它丢在那裡了。”
陸琰修微愣。
他不是個蠢人,轉念一想就明白了淩歲虞為什麼突然情緒失控。
必然是包裹裡少了什麼。
當時調頭去醫院的時候太急,他們隻顧着把人帶上,包裹确實落在原地了一個小時,再回去時包裹也系得很好,他就直接帶回來了。
确實是他的錯。
陸琰修彎腰,把人往自己這邊摟了下,連人帶被子一起抱住,安撫的一下接一下撫摸着背。
淩歲虞被抱得緊緊的,胸膛都擠得發悶,臉蛋壓得扁扁,嘴巴擠得嘟起,這種快要擠死人的抱法,他竟然從中找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熱乎乎的胸膛,還有怦怦的心跳聲。
他小聲含糊着請求:“拜托拜托,能夠再抱緊一點嗎,再用力一點點,一點點就行。”
陸琰修順從地将他整個人擁到懷裡,壓在胸口。
“有沒有好一點?”
臉頰貼着的胸膛輕微起伏,淩歲虞靠得太近,陸琰修說話時,聲音大得像是有雷在耳邊響,吵吵的。
他點了點頭,下巴蹭着毯子上柔軟的絨毛,心情好了許多,又有力氣跟陸琰修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