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歲虞蹲在角落堆着的木闆後,捂着嘴巴,屏住呼吸,緊張地從縫隙裡觀察來人,生怕自己被發現捉出去。
昨天的事情還沒有擺平呢,他是親眼看着陸琰修兩人一大早就匆匆離開去處理工作的。
不過經此一事,淩歲虞也放下心來,陸琰修是真的把他當自家人在管教,立規矩的時候兇得很,一條條的全都列得清清楚楚,懲罰也寫得明明白白,打印出來貼在了牆上。
淩歲虞被強制要求從頭到尾讀了好幾次,幾乎能夠背下來。
其實規矩說起來也簡單,無非是些小事,不許夜不歸宿,不許熬夜,不許離家出走,不許無故打架,有事記得叫家長。
隻有一點讓淩歲虞格外關注。
第一條家規——誠實,不許對家人撒謊。
淩歲虞細數了一下自己背着陸琰修已經犯下的錯,就一陣心顫,不敢想象這些事暴出來會被怎麼懲罰,他實在是不想又和别人打一架,不說将功抵過,總不能錯上加錯。
但他也清楚,不被發現這件事幾乎是不可能的,畢竟天台空曠,面積不大,放眼看去,一覽無餘,可藏人的地方沒有幾個。
隻要走到他這裡,就一定會掀開他面前的木闆,他要是不及時轉移,就徹底暴露了。
淩歲虞眨了眨眼睛,把飯盒往後面藏了藏,觀察着即将走到這邊來的人,思考着策反的可能性。
看起來有點危險,這人好像是中間最壯的一個,人高馬大的,不能夠硬碰硬。
他抓住飯盒,準備趁這人掀開闆子的時候狠狠砸過去,然後挑個縫隙鑽出去,隻要規劃好路線,蒙住臉,他就能保證成功逃走。
這可是他這十幾年來最擅長的事。
身前的木闆松動,一縷光射了進來,淩歲虞下意識擡手,快狠準地朝着人砸過去,還沒碰到人,就被一把握住了手腕,停滞在空中。
他對上了一雙碧色的眼睛,冷淡,兇狠,像是狼,連緊抿的唇後都像是藏着獠牙。
淩歲虞抖了抖身子,一時間進退兩難,少年力氣實在太大,他被制住時,竟然連一點聲響都沒有。
眼看着其他人快要搜查完,他有點急了,無聲地張開唇,快速比着口型,順帶着挺了挺胸膛,讓少年能夠看清楚自己校服上挂着的名牌。
少年冷淡地垂眸,凝視着那三個字。
【淩歲虞】
他唇角莫名一勾,斜斜掃過那邊站在原地陷入魔怔,好像看到什麼有趣的事。
捏着淩歲虞手腕的力度小了很多。
淩歲虞被輕輕一推,一屁股坐回地上,少年一言不發地把木闆放了回來,把他重新遮住,比最開始還要隐蔽很多。
那邊的幾個少年煩躁地問話,“找到人了嗎?”
“沒有,哪裡來的老鼠鑽洞裡去了,跑得真快。”
“也不知道有沒有被聽到,這裡不安全了,先走,我等會兒去偷偷調監控。”
“走吧走吧,項進,别愣着了。”
淩歲虞仰頭,少年沖他露出了一個不明的笑,點了點胸前的名牌,無聲地說着什麼,嘴型變化很慢,足以讓他看清楚。
“放學等你。”
淩歲虞瞳孔一震,他順着少年的手看過去,是和他名牌一樣的三個字。
【宋霍然】
門開了又關上,淩歲虞推開木闆,灰頭土臉地爬了出來,手上還緊緊握着飯盒。
他腦袋很懵很混亂,既想不通這個怪人為什麼不僅沒有告發他,還幫了他一把,也想不通放學後這人要跟他說什麼。
宋霍然和項進是一個小團體的,一群人剛剛還商量着準備針對他,他和他有什麼好說的,要他自已出謀劃策怎麼對付自己嗎。
更何況他放學根本沒有時間來,陸琰修可是說過了,不出意外每天要來接他的。
淩歲虞想得頭痛,又怕這些人直接莽上去給他把馬甲掀了,掙紮片刻,打算留張紙條在這裡,跟宋霍然換個時間約。
口袋裡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還是昨晚上淩歲虞特地設置的陸琰修專屬電話鈴聲。
他慌忙地摸出,人急腦袋也懵,一秒不停歇接通,開口時聲音都變甜了,透露出一股輕易能被人聽出的依賴。
陸琰修的聲音不禁帶了點笑意,調侃。
“怎麼這麼快就接通了,是偷偷玩手機還是一直在等我電話呢。”
淩歲虞臉蛋一紅,哼了一聲。
“一直在等你電話呀,”他小聲抱怨,“我複學第一天呢,還以為你會很擔心我,一天八百個電話呢,沒想到到現在才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