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千落本不想把他送回客棧養傷,那幾個下屬看起來都不太靠譜,可依他們現在的關系,幹涉過多總顯得有些僭越。
他在京城不僅有府邸,還有幾處别院和莊子,但不管把他送到哪裡,自己的身份都有可能會暴露。
二人如今連朋友幾乎都算不上,也不知他對朝廷有多反感,萬一身份暴露,雲閣主生氣了,挑子一撂,那他該如何?
要隐瞞身份,還要繼續籠絡感情,将來真相大白時才不至于招至太多反感,不至于因受騙而被記恨。
他回府後快速處理完王府堆積的事務,又召來管事問了問,得知城南青山竹舍那邊一切如常,主仆幾個安安靜靜,并沒有作妖,方才放了心。
傍晚間,又有探子來報,說是自城中出去了一個江湖客,看描述像是拂霜樓樓主鐘離夜。
鐘離夜?他來做什麼!
蕭千落思忖着,來幫他師弟麼?或是,有别的事情?
他心裡清楚,拾遺閣雖然做的是江湖生意,但若他一直這樣藏頭露尾的,對方難免會懷疑,會調查,還是要捏個身份才是。
門口的影衛被叫了進來,他低聲詢問道:“布行是誰在負責?讓他來一下,我有事要吩咐。”
絲雨軒的掌櫃張通一直勤勤勉勉,突然受到王爺召見,心中不免有些惶恐,雖說絲雨軒本來就是武平王府的産業,可對外是隐蔽的,而且這非年非節,難不成是出了什麼事?
銘安安慰道:“張掌櫃不必緊張,不過幫王爺排出戲罷了,往後店裡的人嘴巴嚴一些就行,事成之後全都有賞。”
“哎!是,小的記着了。”
劉閑從樓上下來,對坐立不安的兩個人拱了拱手:“張掌櫃!勞煩久等了,我們閣主說明日有時間,順便謝過江公子的藥材補品。”
“哪裡哪裡!雲閣主不用客氣的。”張通揩了一把額頭上不存在的汗,“我們公子一直在江南老家,對京城這邊也不甚熟悉,所以想陪着雲閣主一同出去走走。”
“在下替閣主多謝江公子美意!”
“不用不用!既是這樣,我二人就先告辭了,還請閣主早些休息。”張通拉着夥計站了起來。
“張掌櫃慢走。”
出了客棧門,上了馬車,張通呼出一口長氣,這可比賣布累多了。
孟雲知被擾了困意,卻再也睡不着了,一邊出神一邊摸着肥貓,也不知這姓江的打的什麼主意,突然朝自己抖出一點肚皮來。
這間布行真的是他家生意麼?若真是,之前有必要藏那麼嚴實嗎?現在又為何要露給他看?
此人功夫頗深,下手狠辣,殺起人來眼都不眨,真的是江南養出來的富家公子麼?倒是像他二師兄的風格,又認識聽風樓樓主。
等等!
他心裡隐約冒出一點猜測,可惜鐘離夜已經走了,要不然還能問問看。
孟雲知想得出神,把貓一推,坐起身來,白貓本來快睡着了,一下子讓他給推醒了,呲着毛不滿地朝他尖聲罵了兩句,屁股一扭,轉頭跳上窗棂去了别的房間。
這下又要被讨厭好幾天了,孟雲知無奈失笑,趿拉着鞋走到門邊,開門朝外面喊了聲:“劉閑兒!過來一下!”
劉閑也快睡着了,聽見喊聲,忙不疊又爬了起來,跑過來眯瞪着兩眼問他道:“咋啦閣主?”
“怕明早來不及,所以今晚跟你說一下,明日你去雪娘那裡一趟,問她知不知道無間門斬雨堂堂主其人,若知曉,問清其年齡,相貌,個頭,特征和所用兵刃之類。”
劉閑一下子清醒過來,驚詫道:“閣主!你是懷疑——”
“沒,就是問問而已,心裡好有個底。”孟雲知也摸不準。
“哎!我記着了。”劉閑一臉鄭重,又噔噔噔跑回去了。
無間門斬雨堂,專做殺手生意,跟他二師兄拂霜樓有些類似,但拂霜樓在東南,他們在正南偏西,相距千裡以上,不會發生搶生意之類的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