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千落聽到這話,第一反應卻不是驚喜,而是緊張地往孟雲知那邊瞥了一眼。
段無痕猛然間回過神來,暗忖自己大意,呵呵笑道:“你家大業大,人脈多,上京那邊也有産業和店鋪,查探起來自然容易許多。”
蕭千落硬着頭皮接了話茬:“嗯,我會留意的。”
孟雲知也不是傻子,他早看出段無痕同蕭千落關系不一般,别說身份了,甚至更隐蔽更深層的秘密他也可能知曉,兩人隻是做戲給自己看而已。
他站起身來,微微笑道:“你們先說着,馬還在外面,我去看看行裝還在不在。”
劉閑連忙起身:“還是我去吧!閣主,您坐着!”
有他在,哪輪得到閣主做這種跑腿的活。
孟雲知飛快地剜了他一眼,這個沒眼色的家夥!
他上前一把抓住劉閑,笑得分外可親:“我跟你一塊兒去。”
又轉頭對二人點了點頭,“先失陪了二位,在下一會兒就回。”
段無痕回之一笑:“孟閣主請自便。”
兩人走了出去。
銘安頓了頓,也識趣地跟在了後面,并幫忙關好了門。
屋裡隻剩下他二人。
蕭千落皺着眉:“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應該是看出你我關系匪淺吧。”段無痕氣定神閑給自己倒了杯茶,“雲塵公子當真有趣。”
他呷了一口,眯起一雙桃花眼,“還很可愛。”
蕭千落贊同地點了點頭:“的确可愛。”
“不是吧?”段無痕大驚小怪道,“你上次還說我眼神有問題!怎麼這麼快就叛變了?說!他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
“滾一邊去!”蕭千落瞪了他一眼,“有話快說!”
孟雲知定是看出段無痕言猶未盡才會先避了出去,他還在這兒插科打诨淨說些廢話。
“得嘞!”段無痕正色道,“二十多年前,那個聶語琴不光去了上京,還找門路混進皇宮當了宮女,所以我才說剩下的需要你來查。”
“居然進宮了?”蕭千落十分意外。
“據我所知是這樣。”段無痕分析道,“可能察覺到外面有危險,覺得皇宮裡相對安全吧,畢竟都說朝廷江湖兩不挨。”
蕭千落點了點頭:“那她當時一定握有秘密,說不定,心訣就在她手裡。”
“嗯,極有可能,還有可能化了名,這麼多年過去,不知她變成了嬷嬷,還是向上爬成了某個嫔妃,或是已經——”
段無痕沒說完,但蕭千落聽明白了,四海何處無冤魂,後宮也是殺人不見血的地方,她本就體弱,也不知有沒有本事存活下來。
“好!宮裡我安排人去查。”蕭千落站起身來,“至于聶家小女兒那邊,你再接着探,我先回上京。”
後宮人雖多,但有年齡在這兒,還有體弱的特征,想必排查起來也不會太難。
事情總算有了點眉目,不枉他費了那麼多心思。
“知道啦!”段無痕懶洋洋應下,又問他道,“你身體沒事吧?還能堅持嗎?”
“放心,一年半載死不了。”
就是難熬了些,想起前日夜間那針紮般的疼痛和越散越廣深入骨髓的麻感,蕭千落神色頓了頓。
“還有,”他又轉頭交代道,“今後不許再說孟閣主可愛,特别是當着他的面。”
段無痕莫名其妙:“為何?那你不也說了——”
“我可以說,你不許!”蕭千落拍拍他的肩,一錘定音道,“記住,我走了!”
“你好沒道理!”段無痕簡直要抓狂,“哪有你這樣的?你蠻不講理!強詞奪理!”
“那又如何!”蕭千落哼了一聲,走過去打開房門。
幾人并未在臨慶多作逗留,隻是稍歇了歇便往京中趕去。
是夜,宿在了某個小鎮的客棧裡。
此鎮相對偏遠,過往客商不多,客棧房間較為寬松,因此每個人單獨住一間。
出了臨慶之後,或是說從那晚掉下榕樹開始,蕭千落就發覺孟雲知的話比以前少了許多,也沒有之前那般神采飛揚了。
難道後悔答應自己了?可這兩天他已經夠克制了,盡量不去觸碰他,還試圖找回以前的相處氛圍。
夜色漸深,蕭千落躺在床上,出神地想了一會兒隔壁房中的人,打算熄燈就寝。
正在這時,房門突然被輕叩了兩下。
“誰?”他心下驚跳,暗暗祈禱着。
“是我。”一道清泠溫潤的聲音傳來。
“等一下!”蕭千落忍着激動,飛快地起身披上外衫,又去客棧那破破爛爛的銅鏡跟前晃了一下,确認自己還算齊整,沒有蓬頭垢面,這才去打開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