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知谏沒有問,現在氣氛難得,不需要那麼多的問題,有時候留下一些未知,它會釀造出更加迷人的東西。
到底是什麼東西,現在的路知谏說不清楚,但他知道,他以後會懂的。
燈光柔和,不遠處放着的花瓶靜靜散發出玫瑰的甜蜜香氣,顔叙丞坐在對面,時不時給他夾菜,興起時會跟他分享今天在醫院遇到的有趣的事情。
大概是燈光耀眼,路知谏一瞬間眼眶酸澀,竟然有落淚的沖動。
他趕緊低頭,裝出沉迷吃飯的樣子,耳朵卻豎起來仔仔細細把顔叙丞說過的話都記在心裡。
回顧自己的一天,路知谏沒覺得有什麼有趣的事情,無非就是開會、批文件、加班批文件,沒一件讓人開心的事情。
他沒得講,就把顔叙丞講的記住,萬一一會顔叙丞再說起相關的,他可以對答如流,就好像小時候面對老師提問一樣。
等吃完了飯,顔叙丞把兩塊可愛的蛋糕放在盤子裡的時候,路知谏又無措起來:“抱歉,我沒有帶東西。”
上次顔叙丞給他帶了一瓶酒,他仔細回想,也想不出自己今天該送他什麼合适。
顔叙丞好像能看到任何事物好的一面,他語氣誇張:“那下次我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去你家蹭吃蹭喝啦!”
路知谏放松下來,被顔叙丞撞了撞肩膀,路知谏疑惑地看他,他卻眨眨眼:“而且我們是朋友嘛——,要是一人一次,一來一回的也太疏遠了吧。”
“嗯!”
路知谏悄悄地笑,顔叙丞一定沒發現他不自覺鼓起了臉頰,弄得路知谏很想戳一下。
晚飯吃太多了,沒有足夠的空間容納蛋糕,顔叙丞慢吞吞的戳着蛋糕:“你今天怎麼了?”
“嗯?”路知谏歪頭看他,嘴角還有跟抹茶粉混在一起變成淡綠色的奶油。
現在他們沒像剛才那樣坐對面,而是坐在餐桌的同一邊,挨得很近,顔叙丞移開視線,目視前方,虛虛的落在半空:“感覺你今天不高興。”
“嗯……”路知谏猶豫了一會。
顔叙丞剛想說“啊哈哈,我就是随便問問,你不用回答”把這個話題帶過去,路知谏突然好像想通了什麼一樣,狠狠地挖了一口蛋糕。
“因為今天有讨厭的副總在鬧事。”
“是嗎?”顔叙丞是個優秀的捧哏。
路知谏點點頭,罕見的抱怨:“他總想潛規則公司裡好看的男藝人,真讨厭,明明他有老婆,還有他的嶽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跟他一樣的毛病。”
!!!
“嶽父?”顔叙丞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等等,他老婆是女的?他嶽父也知道?”
路知谏與顔叙丞對視,顔叙丞後仰,不确定的問:“不,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嗯,”路知谏點點頭,肯定了他的猜想:“就是你想的那樣。”
!!!
顔叙丞隻覺得自己的腦袋現在就像一個被貓玩得亂七八糟的毛線團,“不是,他亂搞他嶽父不生氣嗎?那可是他女兒的老公!”
“不生氣,他們的婚姻是單純的利益置換的結果,副總需要一個給他在圈裡摟錢的人,而他嶽父需要和上層打好關系,他老婆隻不過是把他們的利益團體綁在一起的另一個工具罷了。”
這也太可惡了!
顔叙丞天生共情能力就比較強,雖然沒有見過,但是他忍不住想象那個夾在人渣丈夫和人渣父親之間的女人該有多絕望,秀氣的眉頭緊緊皺着,他洩氣一般趴在桌上,“你說的沒錯,他們真的好讨厭。”
路知谏靜靜地看着顔叙丞有些淩亂的紅發,他可以理解顔叙丞的心情,不用猜都知道顔叙丞是在為那個女人打抱不平,他一直都是這樣熱心又柔軟。
可是路知谏很難生出類似的情緒,他讨厭孫輝,可是這種厭惡總好像隔着一層塑料布,他的所有情緒都是這樣,就像一個置身事外的旁觀者。
有時候路知谏自己都會覺得他過分冷漠。
路知谏伸出食指點在顔叙丞緊皺的眉心。
陌生的體溫傳遞到大腦,顔叙丞不由得睜大了眼睛,呆在原地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