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寒風凜冽,雪落滿城。
段家家主夫婦正要準備入睡便有仆從來報,說是門口來了人,點名要見家主。
段宗慶揮揮手,“不見。”
仆從仍站在門口,“那人說是替二爺送信的。”
“二爺何須旁人送信,将人打發走吧。”
“那人帶着二爺的淩霜劍。”
此話一出,驚得段宗慶直接站了起來。他徑直走向仆從,“你再說一遍?”
“那人帶着二爺的淩霜劍。”
淩霜寶劍,當年祖父親自為二弟鍛造贈與他的成人禮。二弟離家之時片葉不曾從段家帶走,隻帶了這一把淩霜劍。
如今差人帶着淩霜劍上門,莫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段宗慶語氣中帶着急切,連忙說道:“快将人請進來。”
正廳之中站着一個姑娘,穿着樸素,隻一身棉衣,發絲間不過一根木簪。
“段老爺,請看。”
那姑娘将斷成好幾節的淩霜劍呈了上來,劍身還帶着已經幹掉的血迹。
趁着段宗慶看劍的時候,那姑娘開始自我介紹。
“小女子自清溪村而來,名叫扶绫。”
扶绫對上段宗慶審視的目光,繼續說道:“當初段大俠被人追殺,被我和師父發現之時已經身負重傷,奄奄一息。淩霜劍也是那時候斷的。”
“姑娘可知兇手是何人?”段宗慶問。
扶绫搖搖頭,“不知。”
她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不過段大俠托我給您送信,我想這信中應該有所交代。”
段宗慶接過信封,信紙在颠簸的路程中産生了些褶皺。段宗慶拿到手第一時間開始查看字迹與印章,字确實是二弟所書,章也是他當年親自刻的那一枚章。
“因我與師父救下了段大俠,并讓他留在家中修養,段大俠的仇家在追殺他的時候便屠殺了我整個清溪村。”扶绫的語氣盡可能的保持平靜,眼眶微紅,她繼續說道:“饒是段大俠拼死相救,也隻救下寥寥幾人,活下來的也不過是些老弱病殘。”
段宗慶将信放在桌上,“此事因我二弟而起,我段家必會給清溪村一個交代。”
“這交代暫且不說。”扶绫點點頭,“段大俠當初曾允諾我清溪村的村民,會給一筆銀錢讓我帶回去重建清溪村,不知這信中可有寫上?”扶绫指着桌上的信問道。
段宗慶摸着信紙的一角,清溪村無妄之災因段家而起,他身為段家家主自然應該負起責任。
“姑娘放心,我段家不止會給一筆銀錢,更會派人修繕清溪村的房屋,還會将一大筆的糧食送往清溪村。”段宗慶的目光炯炯有神,“如果清溪村的村民有意搬來臨江城,我段家也可出錢出力,助清溪村的村民在臨江生活。”
如此回答,實在叫人滿意。扶绫拱手,向着段宗慶鞠了一躬。“多謝。”
正廳裡鴉雀無聲,扶绫站在正中央等着段宗慶将信上的内容全部看完。趁此機會她打量着周圍的環境,這臨江段家果真如江湖傳言一般堆金積玉。
段宗慶的眉頭皺着,将信上那最後一段看了一遍又一遍。
“扶绫姑娘,這信上說我二弟為你與星之定了親?”段宗慶還是無法相信自己看到的内容,瞪大了眼睛問扶绫。
扶绫點點頭,将背上背着的大大的包袱打開,好一通翻翻找找,終于找到了段宗繁當初寫下的聘書。“段大俠獲救之日身上已經被洗劫一空,便想出了這招送子還恩的辦法。”
段宗慶接過聘書,“荒唐。”
送子還恩?
段家子嗣稀少,到了如今這一代便隻有二房獨子段星之一人武學天賦最高,是最有望成為下一任段家家主的人。自星之束發後,段家便開始着手在江湖世家中挑選适齡的女子,有意為段星之擇一良配,是為下一任段家家主夫人。
如今二弟行事荒唐至極,竟然随意将這個位子給了出去。如此無名小輩,僅憑救命之恩如何服衆,如何能輔佐家主保住段家在江湖中的威望。
倘若救命之恩如此值錢,那段家豈不是比國庫還富足。
段宗繁雖常年在外遊蕩,卻并不是不知家中情況。
如此行事簡直荒唐至極,段家上下必不會答應。
扶绫看着段宗慶帶着愠怒的臉色,這幅神情倒是比想象中的要和善一些,還以為段家主會直接氣的跳腳。
“段老爺不必着急,小女子無意與段家結親,這聘書撕了便是。”她笑了一下,潇灑地說道。
段宗慶挑了挑眉,“姑娘這是?”
“小女子有一事相求。”扶绫朝着段宗慶作了個揖,“我師父自那夜過後便音訊全無,我需要段家幫我尋人。”
段宗慶大笑兩聲,“此事簡單,我段家必定傾盡全力。”
段宗慶喚來丫鬟給扶绫看座,茶水與糕點也端了上來。
扶绫長途跋涉來到臨江城,又與段宗慶交談一番,口舌幹燥,直接将杯中茶水一飲而盡。
站在她身側的丫鬟瞧見扶绫這般粗俗行徑嘴角勾了個笑,笑她粗鄙。
扶绫将杯子放下,直視着那丫鬟,“倒水。”丫鬟被扶绫看得全身發毛,規規矩矩的将杯子給斟滿了茶水。
段宗慶冷眼看着,等到扶绫将第二杯茶水喝完才呵斥着讓那丫鬟下去。
“扶绫姑娘如今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