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母。”段星之恭敬行禮。
段景之望着桌上的茶水,“娘,方才出去的那位便是扶绫姑娘?”
“正是。”段夫人點點頭。
“來的路上聽前來通禀的小厮講了,說是父親來了信,為我與那位姑娘定了親。”段星之坐下,問道:“大伯母,可是确有此事?”
“原想着等你二人歸了家,叫你大伯将此事細細與你說清楚,沒想到你們聽了消息急匆匆就過來了。”段夫人拍拍段星之的肩膀,“星之莫着急,這婚事已然作罷。”
段星之松了口氣,“那就好。我可不願随随便便的就同個不認識的女子成婚,我還小呢。”
“星之哥哥還輪不到你不願意呢,你方才沒聽見嗎?”段憫之掐着腰笑了兩聲,“人家說了,縱然你神仙下凡,這婚事也成不了。”
“切。”段星之不屑地翻了個白眼,“我方才仔細看了,她那樣貌放在人堆裡我都找不到她,我才看不上呢。”
“就那麼會功夫你還瞧清楚了?”段景之抿了口熱茶,熱氣遮住了那雙帶着一絲笑意的眼睛。
“家裡忽然來了個陌生人,可不得好好看看嘛。”段星之拍了下椅子的扶手,“既然這婚事作罷了,就早些叫她回去吧。”
段夫人搖搖頭,“不,她還得在咱們家住上一陣子。”
“為何?”段星之問。
段景之放下茶盞。“怎麼,你這麼想她走?”
“二哥如今這是眼力拙了,聽力也不好了。”段星之雙手環胸,“來的路上就聽見有下人在悄悄嚼我的舌根,不就是因為她嗎。”
段夫人佯裝憤怒,拍了下桌子,“哪個下人這麼不安分,說出來叫大伯母好好教訓教訓他。”
段星之笑嘻嘻地說:“不必了,大伯母隻需叫那位扶绫姑娘早日離府便可。”
段夫人笑了笑,“早不了,具體的你去聽你大伯說吧。”
“行吧。”段星之起身作揖,“那侄兒便先行告退了,待我去拜見母親後就去找大伯。”
段夫人點點頭,問起了段景之的身體狀況。
“母親不必擔心,孩兒的身子一如往常。”段景之的神色晦暗不明,叫人看不出他心裡想的是什麼。
越是這樣段夫人就越發憐惜這個孩子。
原本她的孩兒也是個學武的奇才,偏偏他命不好。這一幅虛弱的軀體,終究是扛不起段家。
正廳裡,扶绫坐在下首。
剛剛已經和段宗慶聊了一會,聽他的意思就是對扶绫的身份仍有疑心。
扶绫對此倒也不意外,素來聽聞這段宗慶做事小心謹慎,對她這個素昧平生的意外來客多幾分疑心才是正常的。
想着之後要在段家住上些時日,扶绫便說要出去逛逛,采買些東西。
昨夜下了好大一場雪,也不知城中是何等景象。
段宗慶一聽便叫丫鬟從賬上支些銀錢給扶绫,叫扶绫逛街時看上什麼就買什麼。
這位段家家主做事真是周到,扶绫差點沒忍住笑出聲。
瞧着那丫鬟正欲離開前往賬房,她便想着自己不能就這麼直接收下了,好歹也裝裝,不能叫人家覺得自己是個貪财之人。
扶绫擺了擺手,淡淡道:“不必了,我身上還是帶了些銀錢的。”
啧啧啧,這模樣不是與師父佯裝不收診金的清高模樣如出一轍嘛。她不愧是是師父的親傳大弟子。
段宗慶擡手笑笑,讓那位停住腳步的丫鬟繼續去賬房。“扶绫姑娘不必客氣。”
“小女子随師父行醫濟世,遵循師父教誨遠離俗物,莫誤本心。”扶绫壓抑住内心的狂喜,想着一會不知道要拿到多少錢,這段家如此奢華,怎麼着也得給個十兩吧?
她将嘴角壓下去,冷淡着一張臉,“老爺您已許了在下重建清溪村一事,多餘的銀錢便不必了。”
“姑娘好氣節。”
淩冽的寒風鑽進扶绫的脖頸,門口進來一位男子,穿着件厚厚的披風。
丫鬟們放下簾子,對着來人行了個禮,道:“見過二公子。”
“父親。”段景之對着主位上的段宗慶行了個禮,轉過頭對着扶绫說:“在下段景之,在家中行二,見過扶绫姑娘。”
這位便是段家二少段景之?
扶绫的目光将段景之自上而下地掃了個遍。
有傳言說段家二少段景之先天體弱,看面色他的身體确實不大好。
寬大的披風進了屋也未脫掉,将段景之的身子裹了個嚴實。
“扶绫見過二公子,二公子謬贊了。”
“景之,晨起風大,今日怎得回來的這麼早?”段宗慶也打量着自家兒子的面色。
“回禀父親,是大哥夜觀天象,說今日會有一場更大的雪,便叫我們快馬加鞭盡早啟程。”
這二人怎麼噓寒問暖起來了,不給她錢了嗎?
扶绫忍不住皺起眉頭,真不該學師父那套,下回還是直接收錢的好。
“扶绫姑娘不辭辛勞替我二叔送信,這一路上定然是十分艱辛。”
段景之毫無預兆地将話鋒轉到了扶绫身上,而扶绫的腦子裡還在猜想如果剛剛自己沒折騰那兩下會收到多少銀錢。
扶绫回過神來,“不辛苦,此行也是為了我清溪村的村民。”
道貌岸然啊扶绫,不該裝的,這下再不好收段家的錢了。
“扶绫姑娘是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