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憫之聽了不禁搖了搖頭,“看來行走江湖的日子沒有我想得那麼自在啊。”
扶绫也搖搖頭,“其實,隻要你帶足了錢就會很自在。”
這畫畫的是段家的房子,看樣子有點像是老爺和夫人的院子。
“是我大哥畫的,我就臨摹了一下。”段憫之見扶绫細細端詳之色,便出言解釋道。
“我說呢,怎麼這麼眼熟。”
扶绫不懂畫,看了一會兒就覺得沒什麼意思了,開始打量起桌上的其他東西。
“你說這文人都喜歡些什麼?”
段憫之放下手中的毛筆,“怎的忽然關心起這個了?”
扶绫歎了口氣,“這不是要過年了嗎,給老朋友送點禮,緩和一下關系。”
“聞不予?”
“嗯。”
段憫之想了想自己知道的有關聞不予的傳聞,“這尋常的玩意怕是不少人雙手捧着送到他面前吧?”
“就是因為這個我才為難啊。”扶绫靠着桌子,雙手抱胸,眉頭緊蹙。“我跟這聞不予的關系怎麼算也夠不到好的程度,是絕對不值得我送那些貴重的東西的。可要是送些便宜貨怕是會被他挂在窗戶外面,上頭貼紙條注明了是我送的,然後寫詩著文的大肆嘲笑一番。”
段憫之歪着腦袋,關系處這種程度的話還能往好了算嗎?
“這聞不予要是寫詩罵你,你怕是要出名。”
扶绫想象了一下,出名倒是沒什麼,而且師父叫我揚名也沒說非得是正面的名聲啊。她似乎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脈,一下子就想出了一個絕佳的點子。
就直接送聞不予一個不好的禮物,故意引他來罵,給自己傳一個摳門且不懂禮數的名聲。等到她将段家兄妹治好,這名聲傳出去,找些人手街頭巷尾的幫着吆喝一番,将自己“摳門神醫”的名号傳揚開。
這樣一來,可不就是借勢揚名嗎!
不過,送什麼樣的禮物才能叫聞不予寫詩著文來罵她呢?
段憫之伸手在扶绫眼前揮揮,“醒醒,不行的話你在我這随便挑一個我用過的送過去算了。”
扶绫回過神,環顧四周,段憫之房中的東西都是些價值不菲的東西,送過去不僅達不到她的目的,估計還得被聞不予那厮嫌棄說不夠稀奇。
于是,她婉言拒絕道:“不了。給聞不予送這些真是太給他好臉色了,我自己再想想吧。”
段家的後院種着幾顆綠萼梅,此時樹上挂着些花苞,三三兩兩開了幾朵。
扶绫輕輕捧着開了的花聞了兩下,很香。
秋橫問:“姑娘可要折些梅花帶回去?”
手上的花朵顔色淡雅,宛如碧玉雕琢而成,枝丫蜿蜒橫斜,從遠處看過來一如美人翩然起舞之姿。扶绫繞着這棵樹轉了一圈,想起一樁往事。
孩童時期的聞不予也不是什麼勤奮的人,偷懶耍滑是常事。他家教嚴苛,若是被家裡人發現了便少不了一頓打,他娘就曾折了綠梅枝在雪地裡狠狠抽過他。
那日扶绫正巧在他家,聞不予那次偷懶被打其實還跟她有點關系。大約就是聞不予被管得太嚴,見到扶绫在院子裡跟狗玩得開心,就忍不住偷跑出去找那條狗一起玩了。
還記得那個豔陽高照的日子裡,男孩在樹下哭得傷心,卻因着母親的命令不得不繼續忍着後背的疼痛跪在原地。
扶绫拍了下樹幹,“幫我去問問你家夫人,能不能允我從這樹上砍些枝丫。”
秋橫不解地問:“砍?”
要梅花的話,折幾支不就行了?
扶绫用手在最下面的那一節枝幹上比劃着,照這麼一刀砍下去也不算影響這樹的美觀。
“就這樣。”扶绫說。
秋橫望着扶绫想要的那一塊,這麼大一節枝幹,難不成是要帶回去放在房中養着?
“姑娘若是喜歡綠萼梅,可以差人去買一顆移栽到您的院子裡。”
“不是我要,是我要送人。”扶绫耐着性子解釋道:“就要這樹上現砍下來的,一會直接送到對方的住處當做是新年賀禮。”
秋橫實在不理解扶绫的想法,這現砍下來的枝幹不做整理裝飾就直接送出去的做法實在稀奇,綠梅又不是什麼稀罕花,那收禮的人是什麼癖好?
但是她身為丫鬟也不好再多問,還是老老實實将扶绫的原話轉達給了段夫人。
左右不過一棵樹,段夫人就直接答應了扶绫的要求,叫家丁帶着斧頭跟秋橫去了後院。
扶绫接過家丁手上的斧頭,“我來吧。”
話音剛落,扶绫揮斧,隻一下便将樹枝從樹上看了下來。
地上些許綠梅花瓣,又被震落的,也有從地上的枝丫上掉下來的。
“把這東西送到醉仙閣。”扶绫吩咐道:“就說是我送給聞公子的新年禮,叫他記得給我還禮。”
扶绫還特地強調了一句,“一定要把我的名字說得清楚些,記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