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中,段家幾乎來齊了,除了身子不适的段景之。
段宗慶兄弟二人寒暄一番便進入了正題,這要問清楚的第一件事自然是段宗繁在清溪村遭屠一事後去了何處。
段宗繁從懷中掏出一枚玉佩殘角遞了過去,玉是普通的玉,品質不算高,可上頭的刻字卻大有來頭。
段宗慶的手指不斷摩挲着玉佩上的雕刻,一個照字隻餘下了一半,後頭跟着千山二字,其下是卷雲紋。
萬婵照千山,一劍九霄寒。
“你怎會與萬婵宗扯上關系?”玉佩殘角如同燙手山芋一般被段宗慶扔在桌上,他歎了口氣,“萬婵宗宗主之争,你可别說其中還有你的手筆?”
段宗繁點點頭,“鶴至韻重傷出逃,弟弟我出手相助罷了。”
“自打離開清溪村後,我便一路北上,追查此事。”段宗繁目光灼灼,雙拳緊握,“線索直指七絕殿。”
七絕殿,江湖第一門派。暴斃不久的先盟主正是七絕殿殿主。
可按照如今的形勢,七絕殿内部混亂,分崩離析,三股勢力糾纏不斷,都欲借外力擊敗對方。在這樣的形勢下騰出手追殺段宗繁,此舉意欲何為?
當年段家的那些事少不了七絕殿的參與,難道不該是段家趁着大好時機報仇雪恨嗎?
段宗慶眉頭緊蹙。
“行至益平,我誤打誤撞碰上了七絕殿的張元成。張元成邀我飲酒,意欲拉攏。我順着他這條線繼續查了下去,事情不簡單。”
段聿之說:“二叔查到了些什麼?”
“星火移如今在月隐齋。”
段憫之噌的一下就站了起來,手拍在桌子上發出好大的聲響。她震驚的說道:“他還活着?”
星火移沒死?
她分明記得獲救那日星火移被一箭射中心髒,不可能還活着。
段宗繁點點頭,“确确實實還活着,而且生龍活虎,活得好好的。”
當年争盟之戰,月隐齋原本是隔岸觀火,兩不相幫的姿态,而後七絕殿莫名打上月隐齋,奪得月隐齋宗門密寶,不久後七絕殿便大獲全勝。
又過了一段時間,月隐齋投誠七絕殿,以求換回宗門密寶。
這些年裡風雲變幻,許多的事情都無從追查,加之時局動蕩,無暇顧及其他,此事便一直無人深究。
如今細細想來,疑點頗多。
個中緣由,怕是隻有他們内部才知道。
“而且,萬婵宗宗主之争也有月隐齋的手筆。”
一語激起千層浪,段宗繁的話如驚濤一般落入衆人的耳朵裡。
“咱們段家怕是不能再獨善其身了。”
段宗慶沉着臉,“鶴至韻有什麼打算?”
“她想借段家之力,奪回萬婵宗宗主之位。”
“讓我想想,讓我想想。”段宗慶深吸一口氣,身子向後靠着椅背,眼睛閉了起來。
段家無意一争,卻不得不争。既然這渾水必入,那就得選一個靠譜的隊友。
江湖傳言,萬婵宗鶴至韻性情孤傲,目中無人,劍法卓絕。
“她什麼時候來臨江?”
“正月初五。”
段宗慶點了點頭,“行。”
“扶绫姑娘如今可在府上?”段宗繁問。
段聿之答:“在。”
“那就好。”
翁琴素歪着頭,“我早就想問了,你為何要為星之與她定下婚約?”
段宗繁笑了笑,問段星之覺得扶绫如何。
段星之想了想,“還行吧,她這人功夫不錯。”
“還行?”段宗繁重複了一遍。
段星之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
“我懷疑那扶绫是滄浪閣的遺孤。”段宗繁平靜說道,“清溪村修養之時撞見她在山上練劍,一招一式得見滄浪遺風。”
段聿之問:“所以,二叔教她輕霜劍法是為試探?”
段宗繁點點頭,“她藏得有些太好了,教她劍法之時竟給我一種她隻是個普通人的感覺。”
“在段家她也不曾顯山露水,如今隻知她會醫,卻不知醫術如何。”
“此事倒是不必擔心,滄浪閣的浮槎心經最适合用來給憫兒療傷。”
浮槎心經,氣如蘆葦渡海,最善四兩撥千斤。
段夫人握着帕子的手一頓,“二弟的意思是?”
“滄浪閣的遺孤來了段家,此程所圖必然是想與我段家聯手,報了當初的滅門之仇。不論如何,這扶绫定然會解我等之憂。”
段聿之抿了口茶水,“之前我還想不明白,現在終于懂了。想來她是得了門中長輩的指示,所以才轉換了态度。”
“那三哥哥的婚事還作不作數了?”段憫之的視線在幾人間不停流轉,聽着他們的話扶绫似乎不是站在段家對立面的。
屋外日頭正好,小貓趴在長廊邊曬着太陽,段憫之朝貓指了一下,雲憐出門将貓抱了過來,遞到她懷裡。
“早就不作數的事情了。”段星之歪着腦袋,“還玩你那個大胖貓。”
段憫之握着貓爪對着段星之“撓”了一下,說道:“切,關你什麼事。”
段家的長輩們早就習慣了這二人的相處方式,見怪不怪了。
“星之若是喜歡,再求娶一次也不是事。”段宗繁一隻手按在椅子的扶手上,“咱們要的是同盟,能結親是好事,不結親也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