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有錢一畫門下的弟子在此地遊曆,正巧目睹了捉拿采花賊的場面,好心幫了忙。
那個采花賊輕功尚佳,武藝極差。
才一掌就攤到在地,不停抽搐。
捉采花賊的人氣喘籲籲地趕來,采花賊已經被五花大綁困在樹上。他對着那弟子鞠了一躬,問道:“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弟子剛将錢一畫的名字報出來,對方就說:“可是與那斷情掌玉厭師出同門?”
這在江湖上也是一段流傳數十年的上好的八卦。
“絕無此種可能。”段宗慶擡手打斷扶绫的話,“他癡迷武道,已經花了半生時光搜集滄浪劍譜。如今收集一事已近大成,怎麼可能會甘心退隐。”
“而且,玉厭拿到的,大多是後半本。”
滄浪劍法精絕之處在于以柔水之力破滄海之勢,而這段内容恰好記載在前半本上。不學前半本,怎麼學後半本?
“既然如此,扶绫代替師父多謝段大俠您送的這個消息,滄浪閣感激不盡。”
“無需多謝,我也不過是送個消息,這追查還得滄浪閣自己去做。”
說完正是,段宗慶又和扶绫閑聊了一會。
比如這段時間在段家玩得開不開心之類的,都是些長輩對小輩的例行詢問。
扶绫也不管他問什麼,隻答好,開心,還不錯。
最後,段宗慶問起了扶绫的治病計劃。
雖說有鶴至韻代為擔保,但是段家仍不敢全然将信任交付給扶绫。
扶绫說到底也就是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沒名沒号的,背景也不夠硬實,也就是他段家在這件事上用盡了招數也不見成效,到了病急亂投醫的程度,才輪到扶绫來試一試。
這種場面扶绫見多了。
大夫嘛,總會碰到這種病人家屬。
扶绫也一如往常的,輕聲細語的,一點點向段宗慶解釋着自己的治療計劃。
至于段宗慶到底有沒有被安撫住,扶绫根本不關心。
除非現在是人命關天的時候,她被人攔着不讓救人,扶绫才會在意除病人以外的人。
當然了,如果遇到這種情況,扶绫應該會直接把其他人打倒,然後直接救人。
段家這兩個就算她什麼也不做,也能安穩活着。
說到底,就是與她無關的事情。
愛治不治。
反正她已經收了錢,段家也不會厚着臉皮要回去。
将鶴至韻送上馬車,扶绫轉頭跳牆出了門。
雖說聞不予在臨江城裡城外的安插了不少人手,可難免會有疏漏。
鶴至韻的行蹤還需要嚴格保密。
段家也難保不會想仔細了解了解這個狀态不是很好的盟友。
等扶绫用輕功來到醉仙閣的時候,坐着馬車的鶴至韻、易千書二人也才剛出了那用來掩人耳目的假住址。
“他就這麼跟你說的?”
聞不予在烹茶,他穿的一身白衣,上頭用五彩絲線繡的山水紋樣,陽光所照之處隐隐發光。他頭發上纏着一根發帶,長度剛好和頭發一樣長。
扶绫坐在她旁邊,一隻手撐着下巴,時不時就看會兒聞不予。
聞不予這人長得過分貼合俊秀二字。
眉目含情,喜時如春水,哀時若秋風。
真是搞不懂。
都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的,怎麼聞不予生的這麼好看。
“問你話呢。”
茶杯被聞不予重重放在扶绫面前,杯底和桌面碰撞發出一聲悶響,扶绫從對聞不予外貌的感歎裡回過神。
她輕輕點了下頭,嘟着嘴,“嗯。”
“段家既然知道劍譜的下落,那他們自己怎麼不去收集?”
今日醉仙閣生意很好。
順着施粥後的好名聲,聞不予暗箱操作一番,給醉仙閣搞成了近期文人雅客最愛來的酒樓。
覽山客棧的老闆見此情狀又氣又惱,明明是施粥的風頭是從他覽山客棧而起,醉仙閣就是跟風的。
可偏偏好名聲都落在醉仙閣了。
就連後頭施粥的幾家也被說成是學着醉仙閣所為。
此時樓下人聲鼎沸,沒到飯點也是高朋滿座,雜亂的聲音直接傳到樓上了。
扶绫端着茶杯抿了一口,苦澀的茶味在口腔裡蔓延開,“誰知道呢。”
段家自然有段家的理由。
他段宗慶能直白的将消息說給扶绫聽,那就說明在當年那一戰裡,段家至少沒做些什麼讓滄浪閣發現後,會立刻撕毀盟約,反擊報複的事情。
具體如何,至少扶绫不在意。
江湖中人,誰沒沾點血。
在這世道上混出點名頭的,誰沒做過點什麼事呢。
混出來了,就說那是計謀,是策略。
沒混出來,要麼死了,要麼就說此人狡詐,多詭計。
師父主動讓她來段家,那扶绫就信段家不會與滄浪閣有大仇。
鶴至韻的藥已經煮好了。
烏黑的藥湯剛一端進門,濃烈的藥味便覆蓋住滿屋的茶香。
等到藥放涼到适合入口的溫度時,鶴至韻剛好回來。
臉上的妝粉蓋不住她疲憊又憔悴的面容,鶴至韻坐在桌前端起藥喝了下去。
“信已經送到了。”聞不予冷不丁開口說道。
鶴至韻點點頭,沒說話。
易千書站在窗邊,窗子開了條小縫。
街上車水馬龍,好不熱鬧。
“有人跟蹤?”扶绫走到另一扇窗子前,也開條小縫往外看。
街邊的小販瞧着都是熟面孔,對面正巧是她那次和段憫之一起吃過的馄饨攤和包子攤。
行人看着也挺正常的,該走路的走路,該買東西的買東西。
“嗯。”易千書關上窗子,“從段家出去了之後,有人一路跟着我們,好不容易才甩掉。”
聞不予又往扶绫的杯子裡添了點茶,“等會我派人去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