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K此時的目标并不是代曜,他上了擂台,就隻專注于對手——準确來說是對手的義體。
K幾下将對手打翻在地,踏上一隻鐵蹄不許腳下人動彈,随後生生卸掉了對方整條機械臂,安到自己身上。
對待之後幾個對手也是如此,K身上似乎安了磁鐵一類的裝置,無論什麼義體他都要貪婪地收歸己用。
而有的格鬥士是未經改造、依賴藥劑的天然人,K為了沒有遺漏地搜刮義體,竟活活将對方肢體折斷檢查,一時慘叫聲不絕如縷。
這樣近乎虐殺的行徑很快招來觀衆的不滿,格鬥場裁判員判K下場,這時他已經吸收了不知多少義體,挂了一身顔色形狀各異的機械,渾身都是手腳和槍刀,膨脹到完全失去人形,像隻被胡亂團起來的蜈蚣。
K似乎是玩夠了,踹飛驅逐他下場的幾個機器狗,轉頭奔向正在喝倒彩的觀衆席。
透明保護牆被他撞得劇烈搖撼,觀衆席尖叫連連,叫聲能将虛空都撕裂。
代曜離得略遠看不太清,但能想象到那是一幅怎樣令人驚恐的場景,他曾在治安亭有幸近距離看到過,現在K的樣子隻會更加猙獰。
有觀衆開始驚慌失措地四下逃竄,混亂無序的情況下,不用細想也知道,在看不見的地方,踩踏正悄無聲息地發生。
那些不小心摔倒的人,還沒等到K撞碎牆壁近前,先被踏死在自己人腳下。
系統發出警報:“主人,檢測到周圍發生暴動,當前危險指數4級,并呈加重傾向,為了你的安全,建議立即離開現場,并撤退到空曠地帶。”
代曜一邊往最近的出口走,一邊查看任務進度,系統又毫無人性道:“當前任務進度45%,上升至100%前,請不要離開現場。”
那他到底走是不走?到底是要怎樣啊。
轟隆一聲,保護牆終究是碎了,問題立即從“到底跑不跑”變成了“到底要命不要”。
“好的好的好的,我不走,我就是移動一下……”代曜嘴上答應,腳下飛跑,讓系統見識一下什麼叫識時務者為俊傑。
K破牆而入,開始捕捉人質,他捉人的胃口跟搶義體的胃口一樣大,身上兩隻搶來的機械臂伸縮拉長,鎖鍊似的輻射出去,想盡可能圈住更多的人。
從别人身上拆下來的義體,不考慮接口适配和兼容問題,安上就能直接用,代曜雖然不是技術員,但僅憑常識,都能意識到這有多不合理。
那K到底是什麼怪物?
思索着,K的鎖鍊就要揮到面前,代曜啟動足部推進器,原地起跳,退到牆外。
密集的子彈朝保護牆坍塌之處飛射而去,代曜看見一群身着治安局作戰服的人。
還是遇見了正加班的同事們。
代曜二話沒說,站到他們身後充當受保護的平民,他沒穿作戰服,買的那幾個裝備在膨脹的K面前太不堪一擊,頂多夠用來跑路。
足部推進器他第一回用,勢頭太猛,他無頭蒼蠅似的滿場亂飛,像上了過山車,沒有固定軌道的那種。
于是同事們打怪之餘,還要想辦法撈一個上蹿下跳有如竄天猴的他。
陸洵忙裡抽空送來一則通訊:“代兄你這是……”
代曜竭力控制方向:“我很好,非常好,不必擔心!看你們工作辛苦,我給大家放個煙花,加油!哇啊啊啊啊刹刹刹不住了……”
陸洵:“……”煙花沒少見,自己親自扮演煙花的還真是頭一回,長見識了。
好容易保持住平衡,代曜懸在半空,看見周圍數不清多少個水晶球飄動着,一個個從中央露天口飛了出去,仿佛銀河系漩渦内撤退的星群。
K高舉炮口,沖高空瘋狂射擊:“不許走!給我回來——”
代曜閃身躲避,退到擂台邊,在熒光幕布後躲起來,卻發現K剛才瞄準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些水晶球。
K似乎根本就不記得代曜是誰,隻顧着射擊水晶球,仿佛那裡面有什麼。
水晶球急速漂流,K無法盡數擊毀,于是轉變策略,舉起幾個人質擋在身前當盾牌,要求立即封閉格鬥場,一隻蒼蠅都不允許放出去,不然立即殺掉人質。
“你休想!還不快束手就擒!”一個治安員血性上頭,立即喊話。
K受了激,揮起螳螂刀剖開一個的人質腹部,髒腑花花綠綠流了一地,吓得剩餘人質縮成一團,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代曜一言難盡,大部分治安員打起架來一個頂仨,談判怕是不太擅長。這樣的關頭,硬剛損失更大,順着暴徒的訴求,哪怕陽奉陰違,也能拖延不少時間。
好在治安局那邊反應夠快,現場也有經驗豐富的治安員,把即将談崩的局面往回拉了一點。
又一名治安員出來交涉,聲音經過處理,聽不出是誰,但代曜能從語氣語調裡推測出那人是符永良。
控制室收到指令,關閉了K視野範圍内的所有地面出入口,四周的穹頂緩緩伸出、旋轉,即将把格鬥場蓋成一個密不透風的罐頭。
與陷入封閉的格鬥場相反,此刻治安局頂樓開了一個口子,一架輕型機甲順着縱深軌道森然而出,在夜空中留下一道流星般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