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寒山經常被人盯着看,尤其是女子,因此也不覺得被冒犯,繼續和芈掌櫃說話:“令郎的遺體是否還在?我需要确認一件事情。”
芈嚴出事已有數天,然而不抓住血魔芈掌櫃不甘心把兒子下葬,如今屍體停在靈棚,芈掌櫃花大價錢買了晶石鋪在棺材底部,以保芈嚴屍身不腐。
“還請帶我過去看看。”
“是,放統領請随我來。”
一行人走到靈棚,倚在棺邊的芈夫人回過頭,浮腫的臉上雙眼通紅,芈掌櫃小聲同她講了來意,扶着她退至一旁。
芈嚴躺在棺材裡,他本來就身材瘦小,如今隻剩一張皮繃在骨架上,呈現出屍體獨有的灰敗之氣,更是不忍卒看。
放寒山從袖中取出一張符箓,托在掌心靠近芈嚴,符箓驟然亮了起來。“果然是她。”
芈掌櫃的心猛地提了起來:“放統領認知道這個血魔?”
“湘山、玉嶺、昆侖城,屠夫、護院、芈公子,這已經是她犯下的第三起命案,受害者無一不被吸幹了血。”
“三處地方三條人命,血魔一直在流竄傷人,這豈非表明她還會逃跑?那你能……”
芈掌櫃沒有把話說完,他的意思很明顯,那放寒山能在血魔逃走之前抓住她嗎?
放寒山換了個新問題:“令郎出事至今有幾天了?”
“從他離家那天算起,已經有七天了。”
“通常來講,血魔吸血不會傷人性命,一是他們也怕鬧出人命被追捕,二是血魔消化很慢,前兩次她吸幹受害者的血後,蟄伏了大半個月才又動手。”
也就是說,還有七八天的時間找出血魔。
芈掌櫃終于看見希望,激動地抓住放寒山的手:“放統領,隻要能為我兒報仇雪恨,你要我做什麼事情都行!”
放寒山抽回手:“那這幾天在下就借住貴府了。”
芈掌櫃求之不得,命令家仆安排最好的客房,又設下筵席招待。
夜幕降臨,放寒山準備去找血魔,那個乖巧少年和他一起。兩人剛出房門,放寒山瞥見李恕與暗河在廊下說話,于是改道飄過去。
暗河握着短刀,手裡的一截木頭已經初具長劍形狀。李恕撿起一塊削下來木片抛着玩:“你想要一件兵器?”
“嗯。”
“何必如此麻煩,芈掌櫃是鑄刀高手,你同他說一聲,他自然會把寶刀奉上。”
暗河握着劍柄,心頭爬上一股莫名熟悉的感覺:“可我總覺得,我應該用劍。”
李恕不置可否,抛出去的木片被人從半道截走,放寒山撚住木片,笑嘻嘻道:“兩位晚上好啊。”
“放統領。”暗河擱下木劍起身,看見那個少年站在遠遠門口,問道,“你們要去抓血魔了?”
“不錯,一起去嗎?雖然血魔的線索是我提供的,但我并不介意兩位與我同去。”
這位放統領真是俠義心腸,暗河正要答應,卻被李恕一口拒絕:“不去。”
放寒山頗為大度:“李仙師不用覺得不好意思。”
“不去。”
“……”放寒山不能理解,他親自相邀竟然有人不領情?如此一來,由不得他不仔細打量李恕一番。
這女子身量修長,散修打扮,出身與實力皆不可知,明明對着暗河有說有笑,對自己卻頗為冷淡。此刻她站在台階上,放寒山要微微仰頭才能與她對視。
“李仙師另有妙計?”
“沒有。”
“好吧。”放寒山言盡于此,他可不是那種死纏爛打的人,李恕不領情算了,哼。
兩人走後暗河繼續削木劍,忍了半晌還是忍不住問李恕:“你為什麼不願意和放統領一起去追捕血魔?”
李恕坐在欄杆上,垂着一條長腿晃來晃去,衣角随着她的動作上下翻飛:“因為我不喜歡他。”
暗河沒想到會聽見這麼一個答案:“你和放統領有過節?”不對,兩人不像認識的樣子。
“沒有,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不像你,我一看就喜歡。”
李恕笑意盈盈,眸子在光下泛着漣漪。暗河冷不防被她調戲,下刀歪了些許,即便如此仍堅持道:“人命事大,若你實在不想與他相處,我随他去即可。”
李恕哦了一聲,長腿一擡,踩住暗河陳在膝上的木劍:“如果我不讓你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