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恕抄近路下山,院裡沒點燈,李恕一進去就看見任流白在廊下等她。
兩人開門見山交換信息。
“明如月和羅源澤不是一路人,她對羅源澤的所作所為應當都不知情。你那裡呢,有什麼收獲?”
“有,羅源澤回去之後,有一個外門弟子來見了他。”
李恕略一颔首,示意任流白繼續。
“我擔心被發現,沒有靠得太近,隻依稀聽見了‘錢’‘金滿堂’‘下場’幾個模糊的字眼。那個外門弟子言行舉止甚是無禮,絲毫沒有将羅源澤放在眼裡,奇怪的是,羅源澤反而對他十分客氣。”
羅源澤這種人,絕不可能容忍地位比他低的人對他放肆,要麼這人後台夠硬,要麼就是,他有把柄在對方手中。
錢、金滿堂、下場、錢、金滿堂……錢?李恕本來對金滿堂沒什麼印象,然而将其與錢聯系起來,她忽然想起她是聽過金滿堂的,那是一家放高利貸的錢莊。
“我知道了。”李恕把搜集到的線索一條條串聯起來,“羅源澤在金滿堂借過高利貸,為了填上窟窿,他铤而走險售賣假陣,誰知卻被我們壞了好事,不僅斷了他的财路,還讓他狠狠賠了一筆。”
九出十三歸,坐收金滿堂。一個靠放高利貸起家的錢莊,腳下不知踩着多少白骨,他們敢把生意做到羅源澤頭上,必然捏住了他的把柄。那個外門弟子八成就是金滿堂的人,催債催到了赤霞派,當然不會對羅源澤客氣。
“現在的羅源澤一定在想盡辦法湊錢,所以他把主意打到了明如月身上——一個有錢并且可能被他拿捏的人。”
“明仙師可知道羅源澤的目的?”
“她心思單純,多半不知。”
任流白甚是懊悔:“我本想跟上那名弟子,可是羅源澤一直站在原地目送他走遠,我沒有找到機會。都是我的錯,現在線索又斷了,我當時應該再想想别的辦法。”
李恕歪了歪頭,不甚在意,“沒跟上便沒跟上,你提供的信息很有用,至于那個外門弟子是誰繼續查就是了。萬一我們特别幸運,明天一出門就撞見他了呢。”
第二天,兩人一出門撞見的不是那名外門弟子,而是明如月。明明她昨天睡得也不算早,但是看起來特别有精神。
“早上好呀,兩位仙師。”
李恕回了一聲招呼,問她:“你不用上早課嗎?”
“不用啦,馬上就到休沐日了,我們的課業基本上都停了。”說到這裡,明如月可憐巴巴地湊到李恕面前,“你上次說想起了一些在幽蘭古國的趣事,是什麼呀?”
原來她還在惦記這茬,李恕故意拖長聲音:“可是在這裡說不方便吧……”
“為什麼?”
“因為我是個病号,我想坐着說。”
意識到李恕在逗她,明如月忍不住笑了起來,趕緊挽着李恕坐下。兩人各自捧了一杯清茶,李恕慢悠悠道:“幽蘭國王之所以屠城,是因為他被邪穢寄生喪失了理智。”
明如月立刻舉起手:“我知道邪穢,是一種特别難對付的魔界生物,隻能通過服用内火丹保護自己,如果不幸被寄生了,必須用火把感染者和邪穢一起燒幹淨。”
她答的認真,好像在聽門派授課,李恕道:“邪穢來自魔界并無确切證據,據我所知,魔界沒有邪穢這種東西。”
“沒有嗎,可是大家都是這麼說的。”明如月回味了一遍李恕的話,忽然意識到不對勁,猛地睜圓了眼睛,“等等,什麼叫據你所知?難道你……”
李恕等着明如月的下文。
“你去過魔界!”明如月被自己的猜測震驚到了,而後便是深深的崇拜,“你竟然連魔界都去過?”
李恕順着她點點頭:“對,我去過魔界。”
“你好厲害,我聽說魔界氣候惡劣,魔族更是窮兇極惡,在我入門前有位名叫周子彥的師兄不幸被魔族擄走,至今生死未蔔。”
“你聽的是這個版本嗎?巧了,我聽過另一個版本。”
“你連這件事都知道?那你說的另一個版本是什麼?”
“周子彥,赤霞派内門弟子,對法陣頗有鑽研,聽從師門命令潛入魔界偷采晶石,暴露行蹤後同門棄其而逃,周子彥因此落入魔界。”
明如月震驚不已:“怎麼可能?他明明是被魔族偷襲的……你是聽誰說的?”
李恕輕啜一口茶水:“周子彥親口說的。”
“周師兄?他在哪裡?”
“死了。”
明如月半天說不出話來,這跟她從同門口中得知的事情完全不一樣,到底誰說的才是真的?她做不了判斷,又不好質疑李恕,隻好生硬地換了一個話題。
“那你和任仙師之所以會受傷,是因為被邪穢寄生的幽蘭國王太難對付嗎?”
“我們找到了幽蘭國王的藏身之處,卻因大意被封了靈力,好在有缺大師及時趕來,破開法陣。”
“有缺大師也在你們怎麼還受傷了,難道連他也對付不了幽蘭國王?”青石寺是五大宗門之一,有缺又是一宗之主,在明如月的概念裡,他已經是當世最頂尖的修士了。
“若是他盡全力,幽蘭國王必然不是他的對手。最後我們能脫身,最大的功勞當屬——付仙師。”
李恕沒有點出付劍心的名字,然而明如月一聽便問:“付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