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前兩年正是陸小川最艱難的時候，他剛畢業，沒有家裡人支持，出了學校後，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隻能找宋野橋借錢，租着老破小裡的單間，沒有空調，夏天熱得要死，一連在公司加班大半個月，直到淩晨才回去，熱水器也不行，洗澡時冷時熱，冬天因此感冒過好幾次。

後來宋野橋以自己實習也需要租房為由，一番軟磨硬泡，再加上他連夜趕稿的《據調查，相比單人生活成本，兩人生活每月至少節約1123元》千字調查報告，有理有據，陸小川才終于答應合租。

那時他就心有古怪，雖然陸小川剛畢業，但也算名牌大學出身，工資養活自己不成問題，但卻遲遲不願換房子，日常也過得也非常拮據。

他還以為是家庭環境養成了他節儉的性子，卻不知他還自己悄悄供着弟弟上學。

如果他還是以前的宋野橋，肯定會不管不顧地進去将老太婆臭罵一頓，拉着陸小川二話不說轉頭離開，什麼弟弟親媽都别他媽再管了，他們的世界本來就隻該有彼此。

可他現在隻是條狗，隻能豎着尾巴沖進去，一邊用尾巴蹭着陸小川的腿，試圖安慰他，一邊高聲狂吠，對老太婆用狗語進行輸出。

“汪汪！汪汪汪！”

病房裡瞬間陷入混亂，其他幾個看熱鬧的老太太立刻躲到了牆角。

“護士！護士呢？你們怎麼回事？有狗進來了你們看不到嗎？我要投訴你們！”

陸小川也不願意給别人制造麻煩，硬着頭皮蹲下身去，急忙抱住了宋野橋的狗頭，低聲哄道：“沒事了老6，爸爸沒事，停下來好嗎，别叫了。”

脖頸出忽然傳來的溫熱是宋野橋意想不到的收獲，他親昵地回蹭陸小川的臉，賣乖似的“嗷嗚”了一聲，企圖對剛才的胡鬧蒙混過關。

陸小川拍了拍它的頭，站起身來，看着臉色通紅的陸母，語氣平靜無波：“為了你身體着想，我們已經沒有再談的必要了，錢，我可以出，但必須要所有人都在場，包括大哥，你們人到了通知我。”

陸母神色猶猶豫豫：“把老大也叫回來？他那廠子裡忙得很……”

“既然大哥這麼忙，那想必工資也不低吧，不如老三買房子的事……找他幫忙？”

“都是親兄弟，肯定會幫的，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狼心狗肺？”

“哦？是嗎？”陸小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大哥打算出多少？”

陸母底氣稍虛：“……兩萬。”

“我沒記錯，老三看上的那個地段，房子首付至少20多萬吧？大哥就出兩萬？”

“他有媳婦兒有娃的，能出兩萬就不錯了，你這不是還沒成家嗎？你要是成家了，媽就再也不找你借錢了。”

“成家？”陸小川偏過頭去，第一次認真打量起自己這個母親來，額角半白的碎發垂下，遮住了眼尾的皺紋，但眼裡的渾濁卻蓋不住貪婪，二十餘年的委屈在一瞬間爆發，他拍着胸膛高聲質問道，“老大結婚你們掏空了家底，老三結婚指望着我出錢買房，那我呢？我真是你兒子嗎？你有為我考慮嗎？我拿什麼買房？拿什麼結婚？”

陸母愣了一瞬，随即反駁道：“你到時候再賺啊，反正你工資那麼高，再賺個幾年……”

陸小川聽得胸口生疼，揮手打斷道：“行了，别再說了！要我出錢，三家人必須都在場，少一家人這錢我也不會出，還有讓老三把借條打好，這筆錢算我借他的，他後面必須還我！”

“我都說了算我……”

陸小川沒聽她把後面的話說完，帶着狗離開了病房。

他開車在鎮上轉了一圈，找了家還不錯的旅館。

老6的尾巴不知道在哪兒弄髒了，他用濕紙巾擦了好一會兒，都沒能擦幹淨。

以前宋野橋在的時候，每個星期都會固定給老6洗一次澡，現在他不在了……

陸小川歎了口氣，無奈蹲下身去，口吻溫和地商量道：“待會我給你洗個澡，你不許鬧好不好？不然就送你去寵物店洗。”

洗澡？

宋野橋的狗眼蹭地就亮了。

要知道這可是從沒有過的待遇。

陸小川怕羞得很，同居兩年，但唯有的幾次共浴，還是他軟磨硬泡來的，雖然他也趁陸小川意識不清時，偷香給他洗過幾次澡，但陸小川給自己洗澡，還是從未有過的待遇。

狗從掌心裡掙脫，陸小川本以為它要反抗，一時不知所措得緊繃了身體，随時準備和狗搏鬥。

然而宋野橋隻是迫不及待地晃着屁股沖進了浴室。

“你能聽懂我說話？”陸小川有些驚詫，但随後又搖搖頭。

狗怎麼可能聽得到懂人話？應該隻是巧合而已。

看來最近事情太多，自己已經有些神經錯亂了。

溫水緩緩打濕皮毛，宋野橋躺在地上，眯着眼享受着前所未有的服務，心裡有些可惜眼下不是盛夏，否則的話他定會調皮地抖動身體，濺陸小川一身水，然後他就不得不脫下衣服……

“唔……”

敏感的身體忽然一抖，宋野橋瞳孔震驚，他看了眼自己的下半身，又略帶羞澀地看着陸小川。

他竟然敢摸自己那裡？

他現在可是一條狗诶，陸小川是變态嗎？

“怎麼這麼大？”陸小川也瞪大了眼睛，稀奇地用手捏了下比劃道，“現在還沒開春呢。”

“唔……”

被他手一握，宋野橋瞬間軟得跟灘水似的趴在地上，什麼壞心思都沒有了。

狗的身體就是麻煩，居然這麼敏感，陸小川不過是碰了下而已，又沒做什麼，他便覺得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