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他這一腳使了十成力氣，震得自己都後腿發麻，趴在地上半天沒爬起來，更别說挨踢的美妞。

美妞痛叫一聲，“嘭”地砸在地上，哀哀叫了兩聲，杜老闆急忙跑過來，将狗繩系在了它脖子上。

老闆娘也急忙從廚房跑了出來，她是當地人，說話時夾雜了少數民族的口音，聽起來有些費力，夫妻二人焦急地交談了幾句，杜老闆便将狗繩遞給了妻子，着急忙慌跑過來查看陸小川狀況。

杜老闆愧疚萬分，将陸小川從地上扶起：“對不起對不起……陸先生你沒事吧？”

過了好一會兒，陸小川才緩過神來，他急忙将宋野橋身上檢查一番，确定它隻是腳有點瘸，并沒有撕咬傷，才松了口氣。

老6沒有受傷，反而杜老闆的狗卻傷得不輕，而且若不是老6莽撞地沖進院子，也不會發生這種事，陸小川有些愧疚，他打開錢包掏出一沓錢來，遞給杜老闆道：“是老6冒冒失失闖了進來，才會發生這種事，嚴格來講，這件事是我疏忽，這些錢就當是狗的醫藥費，你先拿着。”

看着陸小川不問緣由就給錢的舉動，宋野橋氣得低低“汪”了一聲。

明明是那隻瘋狗調戲自己，他卻上趕着道歉給錢，這是什麼破事兒！

“不不不！”杜老闆直擺手，“這件事情還沒定論呢，怎麼能讓你不明不白地掏錢，今天晚了，你先上去收拾好東西洗洗漱、壓壓驚，等明天查了監控，再說是誰的責任。”

“……也好。”陸小川點點頭，畢竟老6性格溫和，是條沒有前科的狗，況且動物都是欺軟怕硬的，它也沒理由主動去招惹比自己體積大不少的狗。

他同意了杜老闆的提議，接過房卡，彎腰将搖搖晃晃的老6一把摟在懷裡走上樓去。

因禍得福，剛洗完澡沒兩天的宋野橋因剛才的打架鬥毆，又沾了一身泥土。

本來打算今晚登山看月的陸小川不得不放棄計劃，窩在房間裡給狗洗澡。

不料澡剛洗到一半，門卻被敲響了。

奇怪，這人生地不熟的，誰會半夜來找自己？

陸小川滿腹疑惑地打開門，卻見門外站了個怒氣沖沖的少年，一見他，就橫眉冷目地質問道：“就是你的狗打傷美妞？”

“你是？”來者不善，陸小川不漏痕迹地将門掩了一點，打算對方一動手，他就立馬關門将他拒之門外。

“你的狗咬傷了我的狗，你還問我是誰？”

聽見外面争吵，宋野橋也連忙沖了出來，水順着狗毛流下，在地闆上流下一灘蜿蜒的水痕。

“你還有心思給它洗澡？”少年不敢置信，“它都把美妞傷成什麼樣了？你竟然不懲罰它？真是狗随其主，一點教養都沒有！”

“汪汪！”宋野橋對這個打擾了他二人世界的家夥頗為不滿，開口咆哮。

“你叫個屁？”他這一叫無異于火上澆油，少年撸起袖子就想沖進來，“你主人慣着你，就讓我來教訓教訓你！”

“教訓我的狗？你還沒有資格！”本想着息事甯人的陸小川也來了脾氣，将門一甩，直面迎了上去，指着少年的鼻子警告，“你動它一個試試！”

陸小川脾氣溫和，少有如此生氣的模樣。

宋野橋站在他身後，看着為愛狗怒發沖冠的陸小川，少狗心爆炸，隻覺得他比踏着七彩祥雲的齊天大聖還威武了不知多少倍。

好吧，既然他要保護自己，就給他個表現的機會吧，要是這小混蛋真敢動手，它就沖上去咬死他。

少年因陸小川突如其來的怒喝怔愣片刻，随即大罵道：“媽的，你竟然敢吼我？信不信我今晚把你連狗帶行李打包扔出去？”

“你扔一個試試？”陸小川冷冷說道，“我是消費者，你扔一個試試？我今晚要是出了這個門，明天你這民宿就等着倒閉吧！”

“狗娘養的，你威脅誰呢？老子今天不打得你滿地找牙，老子就不杜！”

少年怒目欲裂，剛要沖過來，就聽到了樓梯口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怒罵：“狗操玩意兒！你敢犯一個渾試試！”

杜老闆大步流星沖了過來，毫不猶豫一巴掌落在少年臉上：“你又犯什麼瘋？我都說了！是美妞先去招惹人家狗的！”

“不可能！美妞那麼乖！”少年捂着臉，惡狠狠地看了眼陸小川，視線又落回杜老闆身上，不服氣道，“為了賺幾個臭錢，你怎麼能這麼沒有底線！”

陸小川冷笑一聲，盯着少年語氣淩厲：“未知全貌就下判斷是不是太草率了些？我還說我的狗性情也溫和得不得了呢，樓下院子裡不是有監控嗎？你怎麼不去看看？誰的責任誰承擔，如果是我的狗先挑釁，我賠錢就是。但動我的狗、絕對不行！”

少年憤憤不平看了眼杜老闆，又不善剜了陸小川一眼：“看監控是吧？行！你等着！”

叮叮咚咚地腳步聲由近及遠，老闆看着自己的糟心兒子，又一臉抱歉地看着陸小川：“實在不好意思……”

陸小川看着腳邊還渾身濕透的老6，歎了口氣道：“今晚就這樣吧，我累了……”

*

陸小川是真的累了，給宋野橋洗完澡吹好毛，便躺在床上沉沉睡了過去。

山上寒涼，半夜又下起暴雪來，房間裡老舊的空調制熱功能不太行，宋野橋怕陸小川着涼，于是貓着身子小心搭在床邊，用狗爪輕輕給陸小川掖了掖被角。

然而狗爪笨拙，宋野橋刨了好半天，差點在深冬雪夜給自己累出了一身狗汗。

他目光柔和地看着陸小川沉睡的側臉，看了許久，才心滿意足躺了下去，嘗試趁陸小川睡着後召喚系統：“小三……小三……”

無統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