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急男人順着他的話，偏頭看過來。

剛想悄無聲息退場，卻被迫點名的陸小川窘迫地停住了腳步，待看清一人面容後，不禁當場愣住。

“林老闆？”

月光下，林朝的滿頭白發如霜似雪，連身後的半鈎弦月都因他黯然失色。

不知為何，陸小川總覺得比起晨光，這人更應該屬于永夜——他像一柄出鞘的寒刀，會借着夜色掩蓋勾走行人魂魄，又會在黎明之前拭淨刃上鮮血。

見陸小川看着男人發起呆，宋野橋不滿狗叫了聲，将他驚醒。

回過神來，陸小川略顯尴尬地笑了笑。

林朝神色從容地擡手和他打了個招呼：“嗨！”

原本面色難看的男人态度緩和了些，轉頭看着陸小川：“你們認識？”

“面基過一次的網友。”準确定位好二人的關系，林朝不緊不慢地從男人懷中抽身，理了理微微淩亂的白色西裝，又擡手将半長白發别到了而後，動作優雅從容得好似剛才那場情事的男主角另有其人。

明反觀陸小川，顯然比兩位當事人還要尴尬，他他硬着頭皮轉移話題道：“呵呵，好巧啊，林老闆怎麼在這兒？”

他可記得曼斯汀酒店離這兒并不近。

“出來吃個宵夜。”林朝偏過臉，眼尾掃過男人欲壑難填的神情，聲音驟冷：“你可以滾了。”

“什麼意思？玩我？”男人臉色頓時難看非常。

林朝歎了口氣，從西裝内袋抽出張黑卡，從男人的領口滑了下去，微微一笑道：“别讓我說第二遍。”

男人狠狠瞪了陸小川一眼，轉身快步離開，腳步聲在安靜的路上格外清晰。

瞪我做什麼？

陸小川有些莫名其妙。

又不是我讓你在大街上做這檔子事的。

“見笑了。”林朝沖他笑笑，神色如常，仿佛方才的插曲不值一提。

陸小川看着男人遠去的背影，不好意思道：“那個，我不是……”

“和你沒關系。”林朝搖搖頭，笑道，“畢竟菜不和胃口，也沒必要勉強自己繼續吃下去。”

那張臉實在太過奪目，陸小川不自覺地多看了幾眼。

平心而論，林朝比他見過的任何人都要好看——那是種模糊了性别的美，配上清冷氣質，卻不顯半分陰柔。

這樣的人，怎麼會......

“我有性瘾。”林朝忽然開口，直接道破他的疑惑。

“啊？”陸小川眉頭一皺，鑒于今天上午這人滿嘴火車的前車之鑒，他不确定這是不是句玩笑話。

林朝好整以暇地欣賞了會兒臉上精彩的神情，半晌後忽然感歎了聲，“人類真好玩。”

“什麼？”陸小川有點沒聽清。

“我說……”林朝又歎了口氣，目光意味不明地掠過他懷裡的狗，“任務已經激活了，據跟蹤報告顯示，宿主進度不錯，你們大概很快就能團聚。”

“很快是多久？”

“幾個月，幾年，或者......幾十年。”

陸小川愕然：“幾十年也叫很快？”

“幾十年.....”林朝微微仰着頭，目光像是落在陸小川臉上，又仿佛透過他，望向某個連時間都失去意義的遠方，“很久麼？”

*

回到家時，已經接近淩晨，陸小川洗漱完推開浴室門，卻見某隻登堂入室的狗早已霸占了他的床，老6昂着腦袋，直勾勾地盯着他，烏黑的眼睛亮得驚人，細長的尾巴“啪嗒啪嗒”拍打着床沿，似是催促他快些上床歇息。

陸小川嘴角一抽。

見鬼！怎麼有種老6才是這個家男主人的錯覺。

陸小川甩甩頭，把亂七八糟的念頭連同發梢的水珠一起甩了出去。

“起來！”他走過去，僅用一隻手把老6從雙上薅了起來，“回你的狗窩去。”

宋野橋“嗷嗚”一聲，頭一低，視線落在他手背淺紅色的血痕上。

這是他抓的。

宋野橋心疼不已，連忙地低下頭去，伸出舌尖輕輕舔了舔傷口。

“賣乖也沒用。”陸小川郎心似鐵，态度堅決地拎着狗脖子，将老6扔出了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