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門外一直靜悄悄聽着八卦的人群忽然有了躁動,私語聲如漣漪般擴散開來。
汪琪被陸安平遮在身後,看不清神情。
陸安平搓着手,嘴角勉強扯出個弧度,想要緩和事态,但由于表情管理控制實在太差,笑得難看至極:“二哥,我們再怎麼說也是親兄弟……”
“你要是隻會說這一句話……”陸小川忽然作恍然狀,尾音拖得悠長,“哦……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你欠我二十萬,氣勢矮個七八九分,也是情有可原。”
陸母聞言勃然變色,袖子一撸就撲上前:“混賬東西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老妖婆!”林蔭輕拍着宋野橋頭頂,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老6,咬她!”
宋野橋:“……”
他實在不想配合這出人仗狗勢的戲碼,但為了陸小川,還是不得不沖出去,擋在他身前,沖着陸母龇牙咧嘴:“”
母子倆被狗吠吓得不敢過來,陸母手指顫抖地指着陸小川:“你聯合着外人欺負你媽?”
“錯了,”陸小川抱胸,看着差點被狗吓得抱成一團的母子二人,又看了眼比他還生氣的林蔭,“是他們在保護我。”
陸安平被狗吓得退了好幾步,不忿道:“哥你……”
“哥什麼哥?”陸小川看着陸安平,冷聲譏諷道,“看來我高估了你的法律常識,但我不介意免費給你科普一次,哪怕是血緣上的親兄弟,那張白紙黑字的借條也完全具有完全法律效力,隻要我向法院申請,最快7個工作日内就能查封你名下的房産——也就是你的婚房。如果你拒不履行還款義務,根據《刑法》第313條,最高可喜提三到七年有期徒刑喲。”
陸安平臉色刹那間白了:“不,你是我哥,你不會這麼狠心……”
“那你可以賭,”陸小川嗤笑一聲,慢條斯理道,“但你猜猜,猜屠宰場的豬會不會對屠夫感恩戴德。”
說罷,他收回目光,略帶歉意地看了眼老師趙琴,帶着二人接着往門口走。
在即将與汪琪錯身而過時,他腳步微頓,溫聲說道:“姑娘,讓你見笑了,但今日之事你也親眼目睹,連親兒子之間,都能厚此薄彼到如此程度的母親,以後對于兒媳會是什麼态度,已經不言而喻,你确定要拿一輩子,填這個無底洞?”
“可……”汪琪低頭,看着自己的肚子。
“沒關系。”陸小川目光柔和地看着她,“迷茫是成長必經的雨季,但在你這個年紀,最不缺少的就是從頭再來的勇氣,畢竟一時沖動要用幾十年來償還,是件更可怕的事,不是嗎?”
陸母歇斯底裡的咒罵被宋野橋攔在安全距離外,化作模糊的背景音。陸小川連睫毛都沒顫動一下,隻是專注地望着汪琪,靜靜等待着答案。
約莫過了半分鐘,汪琪才終于擡起頭,認真地迎上他的目光:“我知道了。”
陸小川點點頭,露出放松的笑容:“那就好,畢竟我剛才那番話并不是打擊或報複,而隻是單純想救一個花季少女于水火之中。”
說完,他轉身繼續往前走。
汪琪看着他的背影,深深吸了一口氣,像是終于下定了某種決心。
*
“黃了!”林蔭窩在沙發裡,捂着肚子笑了半天,“真是報應不爽,你那吸血鬼老娘和缺德弟弟也有今天!”
她的笑聲實在太過有穿透力,陸小川揉了揉差點被笑出毛病的太陽穴:“你從哪兒道聽途說的消息?”
“什麼道聽途說?”林蔭撇着嘴反駁,手機晃了晃,幸災樂禍道,“這可是我托我的初中同學從他爸媽那裡打聽來的消息,他家就住你那個缺德弟弟的對象對門,據他說,那姑娘今天一回家,就把彩禮什麼的全退了回去,結果你那吸血鬼老娘去人家門口堵着大吵大鬧,直接爺爺奶奶大姑大婆都問候了一遍,差點沒給人祖宗十八代幹亂|倫。這下可好,本來女方家裡還有點猶豫,結果這麼一罵,老兩口立馬就看透了那一家人的嘴臉,立馬拍闆明天就去醫院打胎呢。”
“挺好。”陸小川修長的手指緩緩梳過老6背脊的軟毛,笑了笑。
林蔭豎起大拇指:“要我說還是你高明,直接掐住那家人七寸了。”
陸小川目光仍停在電視上,笑而不語。
*
醫院的體檢報告第二天就出來了,趙琴的聲帶檢查顯示有輕微結節,其他指标都在正常範圍内,這對常年站在講台的老師來說,倒也不算意外。
這個結果讓陸小川和林蔭都長長松了口氣。
陸小川問林蔭今年有什麼打算,林蔭說她也想去C城發展,二人一拍即合,準備一同回C城,臨走的時候千哄勸萬唠叨,終于把趙琴也給忽悠上了車。
到C城的時候,天已黑透,幾人懶得折騰,便在小區樓下随便對付了口晚飯,然後坐着客廳裡唠着天。
林蔭窩在沙發上一直看手機,沒怎麼出聲,陸小川覺得奇怪,便湊過頭去。
林蔭吓了一跳,急忙按熄了手機。
“你幹什麼?”她神色有些慌,陸小川古怪看了她一眼,“做什麼虧心事了?”
“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不?”林蔭白了他一眼,“我隻是在看房子而已。”
陸小川聞言,俯下身去,直接從她手裡抽出手機:“工作都沒找到,租什麼房子,萬一通勤個十萬八千裡的,你每天是去上班啊還是取經?”
林蔭撇撇嘴,不死心地嘟囔:“那……先找個短租總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