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陸小川合衣躺在床上,整整兩個小時,沒動彈一下。
宋野橋趴在床邊,盯着他的背影,琢磨着商場的事。
不過琢磨了半天,結果也還是那樣。
他目前隻能确定宋雪姿的确和陸小川私下見過面,并且确定會晤主題和他們分手有關。
但為什麼?
宋野橋這三個字,在宋氏财團的賬簿上,不過是個漂亮的零頭,像年會伴手禮上僅限于裝飾的燙金緞帶,漂亮精緻卻又毫無分量。
一個專門用來點綴門面的養子頭銜,一場無意而為又順水推舟的慈善道具,僅此而已。
董事會那群老狐狸,怕是早對他的性取向暗自竊喜,畢竟比起複雜的股權協議,一個同性戀養子,才是确保宋氏血脈純粹性的最佳保險。
而宋雪姿那樣的人,怎麼可能為了區區一個吉祥物屈尊降貴?
所以,到底是什麼理由,能夠同時讓宋雪姿放下身段,讓陸小川同意分手?
宋野橋雖不敢說十分了解陸小川,但好歹有過幾年情,知道陸小川雖然愛财,但也不至于貪财。
平時候過節自己發個三五千的紅包,他倒是高興得合不攏嘴,但要是給他轉個三五萬,他都能誠惶誠恐半天。
宋雪姿雖然唯利是圖,但也出手闊綽,尤其是如果打發陸小川的話,三五十萬可能不行,金額約莫是五百萬往上。
宋野橋幾乎能腦補出那個畫面:宋雪姿保養得宜的手指夾着黑卡遞過去,陸小川惶恐婉拒,然後宋雪姿繼續加價,陸小川更加惶地恐婉拒。
像掉進米倉的老鼠,不吃兩口又饞得慌,全部吃了又怕折壽。
說不定他心裡還會偷偷埋怨這分手費過于天價,要是再少個零,也不至于讓他這麼為難。
想到這兒,宋野橋沒忍住笑了下,但片刻後,又想起了正事。
不是因為錢,還是因為什麼?
到底是什麼讓他們能達成一緻?
宋野橋想了半天,也不想出個所以然。
小三幽幽冒出個頭來:“喲,忙着呢?”
“喲!稀客啊。”宋野橋敷衍地回。
看着側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陸小川,小三沉默片刻,不敢置信:“你們吵架了?”
宋野橋真想扒開它的腦子,看下裡面電線是不是生了鏽:“你告訴我,狗和人怎麼吵架?”
“也是。”小三點點頭,忽然驚道,“嗯?任務進度怎麼80%了?”
失職了吧。
這都好幾天了。
積分都多了好幾百呢。
不過已經被我用完了。
宋野橋清清嗓子,疑惑道:“是嗎,我都沒注意。”
“好假的演技。”小三感歎了聲,沒在這件事上面糾結,而是看了眼愁雲慘淡的陸小川,“要不你親……”
“不好吧……”
“自過去安慰安慰他,說不定還能漲點好感……”小三挖挖耳朵,“你剛說什麼不好?”
“沒……沒什麼。”宋野橋站起來,搖着尾巴往床上跳。
他故意動靜往大了弄,想把陸小川從低落的情緒中拉出來,結果從床頭蹦到了床尾,他也沒回過頭來看自己一眼。
不是吧?
這都沒動靜?
到底是有多傷心?
宋野橋心裡着急,縱身躍下床,繞着床沿快速轉了一圈,湊到陸小川面前,卻發現他睫毛連顫都沒顫一下。
“……”
睡着了?!
*
熱。
好熱。
睡夢中的陸小川夢見自己變成了唐僧,路過火焰山時,白龍馬不願意駝他不說,還和當地的流匪發生了争執,三個徒弟也不知道幹嘛去了,留自己和那群人推推搡搡半天,結果不但沒打過,鞋還被搶了。
在一雪前恥和紅燒僧蹄之間,他果斷選擇了前者,一咬牙沖了上去,誓要把鞋奪回來。
就在距賊首隻有一步之遙時,那大漢身後像長了眼睛,反手精準的按住了他的肩膀,然後輕輕一推,自己就跟離弦的箭一般,被推上了萬裡高空,然後迅速從雲端跌落。
奪鞋之恥瞬間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無盡惶恐,因為他墜落的正下方,是火焰山頭沸騰不息的岩漿。
炙熱的氣浪如深淵巨口将他吞噬,在觸及岩漿的刹那,他甚至非常清晰地聽見自己後背皮肉爆裂的聲響,焦糊的肉香在熱浪中彌漫開來
燙!
好燙!
陸小川"唰"地睜開雙眼,模糊的視線終于聚焦,确認自己還躺在熟悉的床上時,他緊繃的身體才慢慢松懈下來。
他伸手往熱源不斷地後背摸了一把,摸了一手汗,以及一片微潮的狗毛。
老6正四爪緊緊貼在自己身上,睡得香甜。
怪不得熱成這樣。
陸小川長歎一聲,一把掀開裹在身上的絨被。閉眼緩了幾秒,等那股燥熱稍稍退去,這才輕手輕腳地把老六的爪子從自己腰上挪開。
老6不知道什麼原因,竟然還沒被他的動作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