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菜上桌,兩菜一湯,打開空調,不然一頓飯下來跟洗個澡沒什麼區别。
袁成上下仔仔細細的打量一眼對面的阿蘿,女孩老神自在地随他看。
“雲飛說你受傷了,槍傷,傷在哪兒?”
他怎麼沒瞧出來呢。
“好了。”
這麼快就好全乎,那傷沒多重,被賴雲飛說的好像會死似的。
“怎麼弄的?在哪兒弄的?”袁成一直問,知道她半天悶不出一個屁來。
“你跟賴雲飛說我的秘密的時候不挺能說的嗎?怎麼現在啞口無言,你别想敷衍過去,這事情很嚴重,槍傷,持槍在國外沒啥,在我們國家,那可是重罪。你快跟我說說,我們還能一起想辦法,大家同坐一條船,你沉我也得沉,所以不能憋着,我什麼都不知道怎麼幫你呢?”
“閉嘴。”阿蘿終于受不了他沒完沒了的絮叨,很神奇的是,這人一邊絮叨個沒完,還能不耽誤吃飯。
“嫌我啰嗦你倒是說呗。”袁成嘻嘻哈哈地笑着,就知道她頂不住他的攻勢。
“你知道魯慶救的是什麼人嗎?”阿蘿反問。
“不知道,難道你知道?”袁成喝完一碗湯,開始盛飯。
“是金三角最有名的制毒技師,他掌握着最新的毒品制作工藝。”阿蘿語調平平,卻給袁成帶來巨大的震驚。
這一悶棍直接打得袁成眼冒金星,都說黃賭毒,黃賭沾了能回頭,唯獨這個毒碰都碰不得。
夜色膽子太大,敢沾這種東西。
搶技師幹嘛,要制毒?
袁成雙手用力搓臉,他貿然進了一個無底的深淵。
“怕了?”
“毒品啊,能不怕嗎?”袁成手中筷子都快拿不穩,話說得也不利索。
“你怎麼知道那是制毒技師?你認識他?”
“不認識。”阿蘿回答。
袁成感覺自己的心暫時又落回到肚子裡。
“我認識看守他的人,他們是撣國人,以前是金三角大毒枭奇溫的馬仔,他們組織二把手如今就在原陽。”
心又被提上去,奇溫,沒聽過。
“那不是通緝犯嗎?”還敢到處亂跑,難怪他感覺那幾個人的長相有些微不同,等等,袁成覺得哪裡不對。
“既然是大毒枭,怎麼會連個技師都看不住?”
阿蘿視線回到他身上,“因為奇溫死了,勢力瓦解,各方争奪地盤,山鷹組織的人現在是過街老鼠。”
這就說的通了,誰都想分一杯羹,要想繼承奇溫的毒品帝國,毒品制作技術就是最重要的資源,勢必引發争奪。
“你怎麼這麼清楚?難道,你也是販毒集團的一員?”袁成做好接收更爆炸的信息的準備。
“不是,毒品是陰溝裡的老鼠們才喜歡的玩意兒。”阿蘿說完,露出懊悔的表情。
這句話那人常挂在嘴邊,明明就住在毒窩裡,卻看不起販毒的人。
隻是袁成沒發現她的停頓,繼續問道,“山鷹組織,就是奇溫的組織,二當家是誰,為什麼來原陽?”
“杜耐,逃命吧。”阿蘿回答言簡意赅。
“逃到華國來,那他沒選對地方。”袁成替他可惜,所有人都知道華國是全世界禁毒力度最強的國家。
信息量有點大,賴雲飛說得沒錯,他可能真的是在找死。
“你這兩天都是去找撣國人的下落嗎?你不是販毒集團的,那你是怎麼認識他們的?難道你是卧底?”
袁成展開無盡的想象,對啊,阿蘿可能是卧底,是正方人員。
“不管你想的是什麼,都錯。”他期待的表情,阿蘿甚至有些不忍心打破。
“我吃完了,你洗碗。”她放下碗筷,進入房間。
袁成還在消化這個驚人的秘密,一時不察,魚已然進入魚缸。
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問什麼,機械地洗碗,搞完衛生,回房間,輾轉一晚沒睡,天未亮,聽着對面的動靜,他噌地爬起,打開門,“去跑步嗎?我也去。”
袁成迅速換了雙跑鞋,跟着下樓。
跑不到十分鐘,他就跟不上了,路上他絮絮叨叨,阿蘿也完全不理睬,後來跟不上,幹脆就坐在路邊等。
一輛車寬的水泥馬路,通向山裡,未拆遷前,袁成還跟着大哥哥大姐姐進山裡摘過貓耳朵。如果原陽市繼續擴張,說不定裡面的村也會拆遷。
扯下一根狗尾草,繞着手指頭纏,一夜未睡,他腦子還是一片漿糊。
不知道自己接下來到底該怎麼辦?
是繼續下去,還是幹脆退出,如賴雲飛所說,放棄。
如果繼續在夜色待下去,說不定什麼時候會被魯慶坑,惹上一身自己沒幹過的事兒,最後進局子。如果躲出去,就能保下一條命,讓奶奶安度晚年。
可同時又是一個好機會。
他在夜色知道的越多,就越能扳倒它,那查他父母車禍就完全沒有阻礙。而且他答應成為警方線人,查清真相指日可待。
爺爺奶奶以為他不記得,其實他都記得。
父母剛出事不久,爺爺奶奶都不相信車禍意外的定論,那個錢警官和他師傅似乎也有疑問,所以一直在調查。
突然有一天,他在放學的路上被人迷暈關在一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黑屋子裡面,當時他害怕,恐懼,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也逃不出去。
第二天他一身是傷回到家,之後兩人再沒提過他父母的案子,迅速的與肇事方進行了和解。
他知道,有人用他的生命威脅了爺爺奶奶,所以才不了了之。
袁成一直沒忘記,奶奶收藏的盒子裡的資料他早看過幾百遍。當初來他父母靈堂鬧事的人的模樣深深刻在他腦海裡。
就算如今成了上位者,氣質發生了改變,他也依然認得。
袁成拍拍屁股上的灰,繼續跑,即使很累很累,也不停下,而是堅持,他必須鍛煉,有好的體格,才能跟那些人鬥争。
路上他遇到了回程的阿蘿,袁成返回跟她一起,跑一圈下來,坐在籃球場的綠化帶台階上大喘氣,周遭無人,顯得尤為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