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華沉思片刻,突然說道,“把他們學校那些人的口供給我看看。”
聶林送過去,“老大,你發現什麼了嗎?”
駱華眉頭緊鎖,從頭至尾翻了一遍,轉過身來,“立刻給甯成宣的那幾個朋友打電話。”聶林記住駱隊剛才的問題匆匆跑出去,駱華回頭再按下對講開關,說了幾句話。
被權一正笑的莫名其妙而懵然的付偉文眼神一亮,豁然開朗。
“你喜歡他,可甯成宣反而戲弄了你。”
權一正笑容戛然而止,付偉文繼續說道,“他跟你做朋友,開解你,慢慢走入你内心,獲知你内心最深處的秘密,讓你喜歡上他,結果卻跟那些人一樣嘲笑你、鄙視你、背叛你。”
之前他們一直以為權一正和甯成宣隻是因為一個是直男,一個是同性戀,所以才會鬧僵,如今看來事實遠非如此。
這件事情如此隐秘,隐秘的付偉文重新調查甯成宣案,也未曾查出。自始至終,他們搞反了因果關系。
權一正閉上雙眼,雙手緊握成拳,不願回憶那段屈辱的過去。
初二那年他第一次知道同性戀這個詞,終結了權一正心中所有的疑惑,又讓其陷入另一種折磨當中。
他忙着隐藏自己。這一過程不難,卻讓其極其痛苦。因為他身邊沒有同類,沒有支持者,沒有人可以傾訴。
他懷揣着這個秘密,怕别人發現,甚至主動跟女孩接觸,最終接受現實。
他嘗試着在父母面前有意無意的提起,權永國鄙視厭惡的眼神,像是看一堆臭氣沖天的垃圾,“你要是犯這種病,我就直接把你扔焚化爐裡去。”
上到高中,換了新學校,在籃球場上遇見甯成宣,他陽光帥氣,球打的好,成績也好,身邊永遠圍着許多朋友,俨然就是另一個權一正。
所以大家總會拿兩人一起對比,也許大家都以為兩人關系會僵,畢竟男孩子之間被相互比較,會有好勝心。事實上兩人相處一直很和諧。
很久以後權一正才明白,因為他在見甯成宣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了。
開學一個月的農村研學,條件沒有那麼好,幾個男生在一個大浴室裡一起洗澡,他對面就是甯成宣,少年的身體赤裸裸的展現,那一刻的權一正渾身血液翻騰,從未有過的情緒填滿大腦,整個人呆立着,眼神中盛滿炙熱。意識到這點,他立馬轉身,再不敢直面甯成宣一眼。
可是他抵擋不住誘惑,一次又一次的靠近。在其他人眼中,他和甯成宣甚至成為了很好的朋友。
權一正像隻陰溝裡的老鼠,藏着自己陰暗的心思,在甯成宣身上汲取溫暖的陽光。
喜歡是隐藏不住的,甯成宣似乎看出他對自己不一樣的情感,權一正惴惴不安,以為他會遠離自己,可是他沒有。
權一正那時心中湧起一陣狂喜。
他是不是也喜歡自己呢。
可惜,那就是個笑話。
“所以你殺了他?”
“我沒殺他。”權一正厲聲否認。
付偉文打開案卷和後續走訪的口供,“12月25日,也就是聖誕節那天,你約甯成宣去城郊公園的望天塔,下午四點十二分,甯成宣從塔上跌落,五點二十分鐘,他被人發現,可惜已經當場死亡。”
權一正抿唇不語。
“你不要告訴我,他是自己一個人去的,他好友的口供,周六約他一起去科技館,甯成宣說自己約了人有事,他不是一個人去的。城郊公園的望天山山腳正在做防護工事,你以為過了這麼多年,我們就找不到當年的人了?”
權一正聞言一笑,攤開雙手,态度狂妄。
“你這麼笃定,因為當時的包工頭就是高通對嗎?”付偉文合上檔案,“那你覺得目擊者隻有他一個嗎?”
權一正手指緩緩合攏,眸色加深。
而後微微一笑,“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