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失蹤了。
當然,裡昂并不是等到中午才發現樂樂失蹤了的。事實上,她的鄰居當天晚上就報警了,警察追蹤了一宿毫無所獲,于是第二天一早來找了裡昂,告訴他樂樂失蹤的事情。
來的那兩個警察一男一女,男的叫埃略特,女的叫麗塔。裡昂本不該記得這些人的長相的,但埃略特警官差不多算是他上輩子進入浣熊市警局之後見到的第一個人,所以他對那張臉印象深刻。
此時此地,那張臉帶着平靜嚴肅的表情,與上輩子的驚恐邂逅相比,卻更讓裡昂胃裡打結。
“你說樂樂失蹤了?”他緊盯着埃略特,“什麼時候?怎麼回事?”
于是埃略特告訴了他,昨晚樂樂的鄰居聽到有人呼救,于是報了警,警察去了之後發現她公寓門大敞着,屋裡有打鬥的痕迹,樂樂本人則不見蹤影。
“打鬥的痕迹?”裡昂試圖保持冷靜,他深呼吸,然後追問:“什麼樣的打鬥痕迹?”
埃略特瞟了他一眼,說:“我知道你是警校生,肯尼迪,但發生這種年輕女孩兒的失蹤事件,一般頭号嫌疑人都是男朋友,你知道的吧?”
裡昂知道,但裡昂甚至不想花時間辯解,他隻想知道發生了什麼。
埃略特無奈地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我們在牆上發現了彈孔,地闆上還有彈殼,碎掉的玻璃、金屬以及幹涸的液體。不是血迹,而是藥劑。檢測結果還沒出來,但我們初步懷疑那是鎮定劑一類的東西。”
裡昂的心沉了下去,“彈孔?什麼口徑的?”
“5.56毫米。”埃略特和麗塔對視一眼之後回答了裡昂的問題。
那是天殺的突擊步槍才會用到的彈藥。
“媽的。”裡昂無聲地咒罵了一句,他擡手用力按着額頭在原地踱了幾步,客廳的四面牆像是緩慢地向他擠壓過來。
是保護傘的人?為什麼,為什麼挑這個時候?是樂樂的姐姐出什麼事了嗎?除保護傘之外,還有其他可能嗎?
“你們聯系上她姐姐了嗎?哈博圖爾,她是保護傘的員工。”裡昂轉向埃略特,後者手裡捏着個本子,正用那雙犀利的眼睛注視着裡昂的一舉一動。
裡昂甚至分不出精力來為此感到心煩意亂。
樂樂被人帶走了,現場沒有血迹,所以她大概率還活着。裡昂這樣告訴自己。還活着,說明還有機會。
埃略特沉穩地點了點頭,“哈博圖爾不願意來警局,她目前仍在阿克雷山的保護傘研究所,據說研究項目正在關鍵時刻。”他一邊說一邊仔細看着裡昂的表情,“我們的同事已經趕往山區去做詢問了。所以你認識哈博圖爾?”
“見過一次。”裡昂保守地回答。
“你覺得她們姐妹倆關系好嗎?”埃略特繼續發問,“妹妹失蹤了姐姐卻不願意放下手頭的工作,好像不是正常的姐妹會有的反應。”
“她姐姐是個工作狂。”裡昂不置可否地說道,他懷疑哈博圖爾知道什麼,但那隻是他自己的一廂情願——如果真的是哈博圖爾,那至少裡昂還知道該怎麼辦。他會找到吉爾,然後一起商量對策。
但不是跟面前的兩個警察攤牌。馬文·伯拉納是個好警長,但艾隆斯局長可是個見錢眼開的主,而所有的警察最終都是要聽命于艾隆斯的。
“你覺得哈博圖爾是因為工作才不關心妹妹的死活的?”埃略特朝裡昂眯起眼睛,“小子,我不傻,你看着也不傻。你不是警校的優等生嗎?”
“我沒在警校學過先入為主、随意推斷,凡事不是要講證據嗎?”裡昂不客氣地回答。
埃略特居然點了點頭,“那這樣的話,我們有機會再聊,這幾天不要離開浣熊市,警察也許随時都會找你。”
“等等。”裡昂攔住埃略特,“我要去樂樂家看一看。”
“小子,那是犯罪現場。”埃略特不耐煩地皺皺眉,又歎了口氣,“來吧,我們正要過去,你可以坐我們的車。”
裡昂不想坐他們的車,但他知道什麼時候見好就收。于是他跟埃略特、麗塔坐着警車前往樂樂住的公寓樓,路上,麗塔像是聊天一樣問了他一些問題。裡昂覺得要是自己真是個愣頭青,還真聽不出對方是在套話。
馬文手底下的警察還都挺能幹的。
但其實沒什麼可說的,裡昂突然發現自己對樂樂的了解并沒有那麼深,對于外人來說,他們隻認識了兩個禮拜,連半個月都不到。
冷靜。裡昂低下頭,深深地呼吸。車裡的皮革味、煙味還有快餐殘留的味道一起吸進鼻腔裡,沖得人頭腦發昏。裡昂試圖回想昨晚和樂樂分開的情形,樂樂讓他先走,要是他堅持看着樂樂進去,也許就會發現不對了。至少他能聽到樂樂求救,然後趕去幫忙。
這種想法于事無補,但裡昂忍不住。
“我們會找到她的。”麗塔像是看出裡昂内心的煎熬,溫聲安慰他,“伯拉納警長親自在跟這個案子。他是個好警察。”
“我知道。”裡昂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