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扯!”第一個開口的竟然是克裡斯,與此同時,他也舉槍對準了威斯克,“我早該知道,你嘴裡沒有一句實話,威斯克隊長。”
威斯克歪了歪頭,說道:“如果你不信的話,那我就證實給你看好了。”
“你敢!”樂樂迅速挪動腳步,瞬間就在空氣中拖出了殘影。她穩穩當當端着TMP擋在裡昂前面,槍口直指威斯克,惡狠狠地說道:“你敢輕舉妄動我就殺了你,這是你能得到的唯一警告。”
威斯克冷冷一笑,然後倏地拔槍,但樂樂眨眼間已不在原地。
裡昂和克裡斯都不夠快,等他們跨出一步的時候,塵埃已經落定。
“噗嗤”一聲。前方五步開外,樂樂正緩緩從威斯克的腹部抽出自己的手臂。片刻後,她看着手臂上的血肉殘渣,像是自己也沒反應過來似的愕然後退了一步。
威斯克的槍隻堪堪舉起一半,當樂樂退開的時候,他的手指無力地松開,那把武士之刃跌在了腳下的鋼化玻璃平台上。
“我告訴過你的。”樂樂喃喃說道,情不自禁地在病号服上蹭了蹭手上的血肉,然後擡起頭看着威斯克,語氣強硬了幾分,“我警告過你了!”
“你……”
威斯克踉跄着後退了一步,像是想笑,但血卻從嘴巴裡湧了出來。他淺色的西裝襯衣上也滿是血污,一直滴到腳下的地闆上。
“阿爾伯特,你個操蛋的白癡。”哈博圖爾罕見地爆了粗口,從一旁伸手抓住他的胳膊,但她的臉上卻沒多少表情,仿佛戴了個硬邦邦的面具似的。
“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樂樂下意識地說道,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的時候臉上的肌肉不由抽搐了一下。
哈博圖爾轉頭看了一眼樂樂,似乎準備說些什麼,但就在這一刻,威斯克忽然發狠般把哈博圖爾猛地向後一拽。
“不要!”樂樂猛撲過去。她原本速度那麼快,這次卻趕不及。
說時遲那時快,威斯克和哈博圖爾眨眼間便從平台上跌落下去,連驚呼聲都沒有來得及發出。一時間,就隻剩那滿地鮮血和跌落在旁的武士之刃能夠證明剛才發生的一切。
“哈圖!”樂樂仍趴在平台上,她伸出去的那隻手裡還抓着一條從哈博圖爾的袖子上撕下來的白色布條。
裡昂上前抓住樂樂的胳膊,用力把人從地上拉了起來。他心中有一種說不清的恐懼,害怕樂樂會跟着一起跳下去,而他的大腦正不受控制地回放上輩子發生過的事情。
他隻是從沒站在旁觀者的角度想過這究竟是怎樣駭人的場面。
樂樂的身體劇烈顫抖着,她仍死死盯着平台外的深淵,但當裡昂強迫她轉過頭來的時候,樂樂把臉埋進了他胸口,拼命深呼吸着想要恢複鎮定。
“我很抱歉,樂樂。我們救不了他們。”裡昂不得不說道,“但我們得走了。他們已經掉下去了。我們必須盡快離開這裡。”
緊接着,就像應和裡昂所說的一樣,電子音突然從四面八方響起。
“警告,A級實驗體逃逸,本設施即将全面封鎖,倒數計時十分鐘。警告,A級實驗體逃逸,本設施即将全面封鎖,倒數計時十分鐘。”
一定是威廉或者娅奈特醒過來了,然後啟動了警報。
“媽的!”克裡斯罵了一聲,然後抓起對講機問道:“布拉德,你人呢?”
對講機那頭一片沉寂。
“克裡斯,你和吉爾帶着兩個人乘電梯到下面去啟動纜車。”巴瑞當機立斷,“我去找布拉德。我們下頭見。”
“遵命,長官!”
裡昂一路把樂樂拖進了電梯。樂樂一直在努力振作起來,但剛才發生的一切像是耗盡了她的力氣一樣,光是站着樂樂都控制不住地發抖。
吉爾一邊啟動電梯一邊看了兩人一眼,然後說道:“肯尼迪,她的槍。”
裡昂點點頭,然後低聲對樂樂說道:“把槍給我,樂樂。沒事的。已經沒事了。”他說着從樂樂手裡拿過那把幾乎滿彈匣的沖鋒槍,又問:“你還站得住嗎?想要坐下嗎?”
樂樂用力搖頭,但她一直靠着裡昂的肩膀,大半體重都壓在他身上。于是裡昂抓着她的胳膊擡起來擱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樂樂哼哼了一聲,又把胳膊抽回來,嘀咕:“你太高了。我還沒穿鞋。”
裡昂歎了口氣。
電梯也開始下行。吉爾和克裡斯默默站在對面,兩人顯然都在不動聲色地觀察樂樂。樂樂注意到了,不由自主地往裡昂身後縮了縮。
“沒關系的。”裡昂輕聲說道,“他們是朋友。”
樂樂小幅度地點了點頭,腳下一點兒沒動。
克裡斯看了一眼裡昂,神色難辨、一言未發。吉爾則抱起胳膊,靠在了電梯的玻璃牆上,轉頭看着外面不斷向上倒退的“母巢”設施。
寂靜中,隻聽“叮”的一聲,電梯到底了。
吉爾第一個走出去,舉槍開路。克裡斯斷後。裡昂帶着樂樂走在中間。一行四人盡量快地向纜車車站前進。
周圍異常安靜,這麼深的地方也沒有普通級别的員工出沒。深灰色的牆壁和地面要麼是金屬的,要麼是水泥的,不再像是實驗區那種冰冷、明亮的白色。
這裡的燈光也很昏暗,空氣中充斥着電荷一樣看不見但卻四處亂竄的能量,讓人牙根發麻。
“就是這裡。”吉爾一腳踹開擋住去路的鐵門。果然,纜車出現在前方二十米處。他們一路小跑過去,吉爾在便攜式電腦上操作了一下,纜車車門順利地滑開了。
“布拉德他們人呢?”克裡斯再次用對講機呼叫起來,“巴瑞?布拉德?有人在嗎?我們已經到達纜車車站。”
幾秒鐘後,巴瑞的聲音響了起來:“正在趕往地下車站,如果你們已經到達,立刻啟動纜車,我們會想辦法趕上的。這個地方就要他媽的自毀了。”
“什麼?”克裡斯吃了一驚,“自毀?”
“說來話長,見面再說。”巴瑞說完就切斷了通訊。
吉爾在纜車車廂中掃視一番,一邊确認安全一邊說道:“這倒是解釋了為什麼一路上沒人追趕攔截我們。”
說完,她拉下了控制台上的操縱杆,于是電車嗡嗡叫着活了過來,車廂裡也跟着變得燈火通明。
“抓穩了。”吉爾說道,“軌道還在上面。”緊接着,他們腳下便是一震,纜車所在的平台整個兒開始緩緩上升。
裡昂讓樂樂在一張長椅上坐了下來,他轉頭看了克裡斯一眼,後者仍舊持槍警戒,于是他暫時在樂樂腳邊的地闆上坐下,輕輕歎了口氣。
“幹嘛坐在地上?”樂樂輕聲問道,她伸手拍了拍自己旁邊的空位。
裡昂搖了搖頭。
“怕我吃了你?”樂樂假裝說笑,但她抓着座椅的手指因為用力關節都發白了,顯然正極力掩蓋内心的不安。
“不是……”裡昂放棄解釋,抓着椅子站起來,然後坐到了樂樂身旁。樂樂稍微放松了一些,開始偷瞄站在對面的克裡斯,還有正靠着控制台打量他們兩人的吉爾。
列車最後又震了一下,與軌道對接完畢之後開始緩緩向前行駛。
克裡斯低低地罵了一聲,打開對講機說道:“巴瑞,車開了,你們人呢?”
“馬上!”巴瑞聽起來在狂奔。克裡斯剛準備問吉爾要不要把車停下——看起來那樣會耽誤不少時間,畢竟這東西啟動得非常緩慢——結果外面就傳來一陣“哒哒”的槍聲。
克裡斯迅速扒在窗子上往外看去,然後罵了一聲,轉頭對吉爾說道:“有人在追他們。你能讓列車慢點兒開嗎?我得開門支援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