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我還什麼都沒說。”安邦往後一靠,似笑非笑,“不日皇嫂入宮,臣,恭喜陛下。”
安慶雲氣得胸口起伏,安邦看着安慶雲這個樣子,心也放了下來。
看來這招釜底抽薪并非她這個半路皇兄親自搞出來的,恐怕是那個齊珏的主意。
不過這幾個人實在是太疏忽,錢盈要是跟安慶雲伉俪情深自然不用多說,可不是這麼回事,那這招釜底抽薪純是給自己找了個大麻煩。
安邦拿到了想要的答案,起身就告退,半點沒有猶豫,連禮都不想多行一下。
不怪她嚣張,實在是她本人就是皇位正統的象征。
回程的路上,安邦仔細的理了理現在的局勢。
抗倭迫在眉睫,然而皇帝和其黨羽還在沉迷于排除異黨,世家着急抗倭,穩固國本,當前這個局面,一來安邦也覺得應該先攘外再安内,二來她這個象征皇權正統的身份也必然能從世家拿到更多好處。
而且捏着兩方的軟肋行事,引他們不斷競價,安邦自己才沒有後顧之憂。
不過,寒門一派如此行事,竟全然不複往日忠心孤直的模樣。
步攆輕輕晃動,走在乾清宮的甬道上,安邦拔了頭上的簪子來玩,常年握槍持劍的手上有一層薄繭,走到宮門前,齊珏出宮的身影漸漸清晰,安邦仿佛随意一甩,那枚簪子就如離弦之箭,擦過齊珏的耳朵,直直釘在牆上。
“呀,齊大人傷了。”安邦坐在步攆上俯視着他,“都流血了,我看,齊大人還是好好休息幾日。”
齊珏連忙下跪,捂着耳朵,沒敢多說半個字。
“我記得齊大人家裡,母族三十人,妻族二十餘人,齊家總共十餘口。”安邦的手遮了遮太陽,“齊大人,好福氣,我父皇崩逝,竟沒給我留下一個兄弟姐妹。”
“公主……”齊珏一下子反應過來,不由得有點抖。
“我原以為你們寒門一派盡是忠直孤臣,現在看來……”
“公主!”齊珏連忙磕頭,生怕這位身份貴重的公主給自己扣上個什麼帽子。
“齊大人,你最好真的如你在朝堂上所說。”安邦頓了頓,接着一字一句說道,“循先帝遺志。”
安邦的步攆走遠,齊珏才敢擡起頭來抹掉一頭冷汗,耳朵上的血滴在肩上,洇出一大片紅痕。
安邦挑釁完皇帝,威脅了齊珏,極盡嚣張之能事。
王子甯自然清楚,但她當做不知道。
安邦此番作為,對他們來說是在皇帝頭上懸了一把利刃。
遠處鐘聲響徹整個皇宮,正是晚間,該用膳。
各人宮裡菜式不同,卻都有一道炙鹿肉。
王子甯将這道菜賞給了王成甫,安慶雲隻嘗了一口便放在中間沒動,安邦則将這道菜吃了個幹淨。
鐘聲再起,晚膳依次撤了下去,換上一桌子鮮果,王子甯吃了些便賞給下人,安慶雲挑挑撿撿嘗了兩個,安邦則不大愛吃果子,徑自到院中練起雙穗劍。
乾清宮和崇明殿遙遙對立,華安殿則立在東側,仿佛這宮殿的安排也别有所圖。
安邦夜起雙穗劍,借着月光隻見雙穗飛舞銀光一片,然而鋒芒所至直指乾清崇明二宮,鮮紅劍穗便是這寒光中的血色,亮閃閃鋪在漢白玉上,凄紅吊影。
昔日這抹紅是她安邦的頸,為的是保住幾位臣子,來日這抹紅就是帝王路,為的是河清海晏,延父輩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