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空在電話挂斷那一秒想起了早藏店老闆跟她講的話。
她倒退幾步,重新去找那戴黑色墨鏡的拉黑車的男人。說來也怪,一般小縣城會有很多非法運營的黑車,這種車可以拼車,好處是不用買票,速度快。
但是若爾蓋客運站出來,就隻有這男人一個在攬客拉黑車的。
那男人又換了一個地方,在客運站入口拉另外一個客人。見檀空倒回來,就像瞧出什麼端倪似的,立刻又湊了過來。
“美女,咋說,走不?”
檀空沒多跟他廢話:“走!”
男人喜上眉梢:“去花湖?”
檀空道:“不,去尕那。”
男人雜亂的眉毛挑高了一個度,都快脫離了眉骨的範疇。
他升起一個詫異的表情,上下左右給檀空掃了個遍,像ct機似的:“尕那?”
檀空從褲包裡摸出兩張一百塊的大鈔:“走不?”
男人小心翼翼從檀空手裡接過錢,飛速裝好,點頭如搗蒜:“走走走!”
男人的車是一輛五菱之光,整個車灰撲撲的,車上沾了不少的泥。打開門進去,座椅又黑又黃,車廂内是腌入味的、散都散不了的煙味。
檀空先嘗試聯系孟鸢,無論是微信語音還是電話,都是無人接聽的狀态。
她皺着眉,又給邵岸發了條消息:“有急事,尕那見。
然後開始在網上搜索有關尕那失蹤案的新聞。
近半年内,尕那附近包括孟鸢在内,竟然已經先後失蹤了快六個人。
失蹤一個人可能是意外,但是失蹤六個人就大概率是人為事件。
但是都半年了,在這個刑偵技術發達的年代,為什麼會完全抓不到呢?
檀空想了想,覺得可能原因有兩個。
第一,犯罪分子反偵察意識很強,且有同夥有組織,可以互相配合。
第二,因為最近經曆的非自然事件太多,她覺得會不會這件事也涉及到一些非自然的情況呢?
檀空坐在司機正後面的椅子上,整個黑車隻有她一個人,她偷偷讓酸菜出來放風。
酸菜爬到她左手邊,她用空閑的左手輕輕蓋住它,去摸它身上毛茸茸的剛毛。
她右手拿着手機,繼續在手機上搜索着關于失蹤的消息。
向下滑動的手指突然停住,檀空發現一條新聞。
标題是:尕那失蹤女竟是罕見病患者,母親不吃不喝等待警方尋女。
檀空點開網頁,發現失蹤女孩的罕見病和發芽的迹象很像。
失蹤的其中一個女孩很可能是“種子”。
檀空後背一陣發涼,她把窗戶關上一點,然後微微挺直了背脊。
酸菜應該感受到她異常的情緒,不安地動了動。
那黑車司機眼神也好,可能是從後視鏡看見了,立刻出聲搭話:“喲,美女,你咋個養那麼大一隻蜘蛛?”
檀空把酸菜捧在手上,托起來給他看:“假的。”
那司機半信半疑,眼神一直朝檀空撇。
檀空裝作一臉擔心地問他:“我看新聞上,尕那最近是不是失蹤好幾個人,你知道怎麼回事嗎?”
司機心裡一驚,像這女孩奇奇怪怪的,明明知道那邊不安全還往那邊去,還敢一個人坐他的黑車,莫不是警察?
他老老實實地回答,字裡行間主要突出自己的不容易,可能是怕拉黑車的非法經營營生後續被警察過問:“我不知道啊,那邊是失蹤好幾個人,我們這種拉黑車的被警察重點篩查過。最近查得嚴,好多車都不敢跑了,我是沒辦法啊,我上有老下有小,我老婆還生了重病,我也是沒辦法......”
司機幾乎要聲淚俱下。
檀空沒多說什麼。
從若爾蓋縣到尕那的路程不遠,尕那是個小縣城,她原本要去的地方是尕那縣五人村。
但現在她要先在尕那找到孟鸢才行。
在去尕那的路上,檀空一直接到班主任老吳的電話,甚至還有警察的電話,檀空接起來再三保證不去尕那,然後才挂了。
那司機聽得清楚,一邊打着方向盤一邊觀察她。
大概開了不到一個小時,檀空在下午三點多到達尕那。
“美女,你是來耍的還是來探親的?你有地方住沒得,尕那太小了沒得賓館。”
檀空已經下了車,背着包站在副駕駛車窗面前,透過全是雨漬的車窗和司機講話。
她朝他露出一個笑容:“和男朋友吵架了,來散心的,還沒住的地方,你知道有什麼安全一點的住處嗎?”
司機道:“哎喲,那可巧了,我有個發小住在這,開家庭旅館賺點養家錢,每天晚上隻要五十塊。”
檀空看起來有點擔憂,她猶豫着:“感覺不太安全啊。”
司機說:“安全的,怎麼不安全啊!最近查得那麼嚴,若爾蓋的監控都看你上了我的車,我還能害你嗎,我也就是介紹點人去,每個人可以抽頓菜錢。”
檀空露出一個挺有道理的表情:“行,那就麻煩你幫我聯系一下了。”
司機打了個電話:“生意來了,有個學生要來住宿,你到縣衛生所接一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