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元空不知道怎麼跟梁凜解釋,這隻是一個稱呼而已,如果有人喊他伏地魔都沒關系,這隻是個代稱,跟自己也無關,但梁凜好像很計較,說:“我媽也隻是喊你元空,所以那人比我媽還喜歡你。既然這樣,你也會幫他。”
“不會的。”柯元空不知道他怎麼會突然作出這樣離譜的假設:“當然不會。”
“你的做法看起來會。”梁凜把猜測說得跟真的似的。
柯元空不知道自己什麼行為讓梁凜竟然産生了這麼大的誤會,認真地問他:“那我該怎麼做?”
梁凜伸手把他手機拿過來,點開那個塑料兄弟群遞給柯元空,教他:“跟這個人說,以後不允許這樣喊你。”
“…不太好吧。”柯元空對人從來不會這麼富有攻擊性。
梁凜:“你看。”
“好吧。”柯元空又很快妥協,但是手放在聊天框半天都不知道該怎麼組織語言,好像每種措辭都有可能傷害到室友。
“還不發?”梁凜翹着腿,手擱在桌上托着臉,催他。
柯元空一直低着頭删删減減了很久,還是不能下定決定。他從小就這樣,他跟梁凜是完全相反的個性,小時候梁凜一直看不上自己這種性格,覺得自己是老好人總是很在意别人的感受也總是不懂拒絕,連被人欺負也不好意思去計較太多。
那時柯元空剛來梁家,見過施文思以後,施文思讓他去花園找梁凜玩,柯元空雖然很腼腆但是又不敢拒絕施文思的話,所以挪着小步子去花園找她的兒子。他想用烏龜的速度走,這樣既可以不那麼快見到陌生人,也不會忤逆施文思的話。但是很不幸,非常不幸,梁凜就在花園入口的秋千上吃着水果。
梁凜當時的個性比現在張揚事兒多很多,衆星捧月地坐在四個保姆中間,一個在背後給他推秋千,一個坐在他邊上給他念故事書,一個站在一邊等秋千在原地的時候趁機喂幾口水果,還有一個在邊上手動給他扇風驅蟲。他故事正聽到興頭上,突然看到個小男孩出現在視線裡,喊在推秋千的保姆:“停——”他望着柯元空:“你誰?”
柯元空小時候很敏感,立馬能從語氣推測出梁凜的敵意,趕緊說:“對不起。”
梁凜一聽就很惱火:“對不起什麼?我欺負你了?”
柯元空哪裡見過這樣性格的小孩,又道歉:“對不起,沒有。”
梁凜氣得要死了,跟邊上的保姆說:“你們聽見沒?我沒欺負他,一會兒我爸看見又要罵我。”他不知道這人是來幹嘛的,估計是梁向航哪個生意上的合作夥伴帶了兒子過來,他覺得自己很倒黴,每次什麼都沒做就總能惹哭很多人,為此梁向航沒少揍他。
柯元空說:“阿姨讓我來找你玩。”
“阿姨?”梁凜跳下秋千打量他:“你說我媽?”
柯元空點點頭,梁凜就收斂一點,但還是語氣很不好,懷疑道:“你認識梁向航嗎?”
“認識。”
梁凜那時候很聰明,但總是把聰明用在其他地方,警惕道:“梁向航是你誰?”
“叔叔。”奶奶說來到梁家以後要喊他們叔叔和阿姨。
“叔叔?”梁向航語氣很誇張,總懷疑這個人是不是梁向航在外面生的私生子,他一臉嚴肅地跑去客廳喊:“媽!媽!”
柯元空在他身後摸腦袋,那四個保姆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小少爺又鬧哪出。
施文思被梁凜那聲媽喊得心裡一咯噔,怕柯元空怎麼了,趕緊下樓:“幹什麼?”
梁凜哒哒哒跑上樓說:“梁向航是不是出軌了?”
梁向航剛回家就聽到自己兒子造謠自己,瞪着他:“你小子說什麼呢?”
梁凜躲在施文思身後指着樓梯口那一小團很乖巧漂亮的小男孩,沖梁向航問:“他是誰?”
施文思頭疼,捂着梁凜的嘴讓他别說了,梁向航拖着兒子回房間,施文思沖柯元空招手,嘗試着語氣溫柔一些說:“…元空?是叫元空嗎?”
柯元空在樓梯口不敢上去也不敢不打招呼就走,安靜地看完梁凜鬧以後對施文思點頭:“是的,阿姨。”
施文思下樓,蹲在他面前:“不好意思啊,他叫梁凜,平時鬧騰慣了,如果讓你不高興你要及時跟阿姨講。”
但即使柯元空真的難過了也從來沒跟任何人講過,永遠默默承受後自我療愈,在那天以後,他和小梁凜的關系一直都不怎麼樣——當然,是梁凜單方面的不理會柯元空。
柯元空一直都包容着梁凜所有奇怪的要求,比如現在。
梁凜還盯着他,看他遲遲不發信息給室友,幹脆直接把他手機拿過來開始打字:“我來。”